第二天,他在小师弟身上涂上厚厚一层女敕绿色的药草,还用棉布把脖子以下给捆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具木乃伊,只不过是药味儿很重的木乃伊。
燕祺渊的皮肤对草药过敏,偏偏用布裹着无法搔痒,那个难受啊,让人想跳楼。
第三天,他早上泡药浴,下午当木乃伊,泡药浴时,人坐在木桶里,药渗进皮肤中,把体内的毒给泡出来,那得有多痛!
但燕祺渊咬牙全忍了,半声不吭的,再苦的药都吞,脸色不变。
洁英天天变着法子给他做吃的,想尽办法逗乐他,为他转移疼痛。
她甚至连自己不协调的四肢都出动了,在木桶旁边表演舞蹈,只要能让他多舒服两分,什么事她都乐意做。
那次礼王听见媳妇对着泡药澡的儿子唱歌。
她唱着,“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本来就不好唱的歌,经过洁英的嗓子,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杀人魔音。
可是这个杀人魔音却让泡药浴的儿子大笑,于是礼王爷和礼王妃牵着手,也跟着笑了。
因为知道,他们都在为彼此而努力着。
相当辛苦,但更辛苦的是,这个过程必须持续三个月,三个月里,不能喝茶、喝酒,也就是现代科学中含“咖啡因”、“酒精成分”的刺激性饮料都不能碰。
另外,三个月里不能行房,不能行走自如,只能躺在床上。
不能行房,是防他把毒过给洁英,至于不能行走自如,只能躺在床上,是用来诓人的,让那些想对付他们的人放下警戒心。
事实上白轩进王府不到十天,燕祺渊就能下床了,不只能下床,白轩还逼着他一天练四个时辰的武功,说是内功越快恢复,就可以内外夹杀,把余毒给清理干净。
这段时间,皇上来了、皇子们来了。
见燕祺渊月兑离险境,皇上大赏喻明英和白轩,不参加科考、不走仕途的喻明英,竟捞来一个七品闲职,开始领起朝廷俸禄。
但说实话,那点俸禄,他还看不上眼,只是……也好,算是起个头,反正他现在已经开始帮燕齐怀弄钱,日后燕齐怀顺利登基,他还得被重用。
燕齐怀来得最勤,因为那支箭的目标是他,是燕祺渊为自己挡下的。
他挡得很有技巧,在外人眼底是个意外,但燕齐怀心里明白,燕祺渊是为了救自己才受这个罪。
差一点点……就死了啊!
面对燕祺渊时,他满脸愧疚。
燕祺渊笑道:“是我的错,还以为他没那个胆,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使坏,我要重新评估燕齐盛的脑袋了。”
知道燕祺渊之所以受伤,竟是替别人挡箭,洁英气到两天不跟他说话。
燕祺渊好说歹说、装病又装弱,才哄得洁英理他。
她叉腰横眼的怒问:“说清楚、讲明白,你到底是不是断袖?”
她发怒,却发得这么可爱,让燕祺渊怎么能不爱她,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吻个不停。他说:“我是不是断袖,旁人不好说,你会不清楚?”
“既然你不是断袖,为什么宁愿让我当寡妇,也要去挡那一箭。所以五皇子在你心目中比我更重要?”
燕祺渊额头黑线交错,怎、怎么能够这样比?
她为难到他了!
但是洁英不放过,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望住他,非要逼他说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来不可。
想了老半天,最后他只能说:“我以为就是支箭,了不起皮肉痛两下,没想到那人心忒狠,竟然喂毒药,喻妹妹……祺哥哥以后不敢了。”
“不敢?骗谁啊,下次再有箭朝五皇子射去,你肯定又要抢着当人肉盾牌。”洁英把自己搞得像泼妇,这对她而言并不难,反正坏女人偶尔都要撒泼。
“没的事,下回再发生这种事,我绝对让燕齐怀自己看着办,因为我家喻妹妹有交代,哪里安全往哪里站,否则我家的算盘是特制的,跪上一晚两条腿准报废。”
他嘻皮笑脸,洁英心里却是明白,下回再有同样的情况,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因为即使他不认皇上老爸,却阻止不了他骨子里的皇家血脉,那种莫名其妙的“以天下为己任的”基因,让他拚了命都要做“对的事情”。
于是不想参与“男人帮”的洁英参与了,不过问朝堂事儿的她开始过问了。
她问:“皇上不晓得动手的是燕齐盛的人马吗?”
燕祺渊回答,“这次的安排太精巧,我不得不夸燕齐盛几句,谁都没想到会在那个地方、那个时间发生那件事。
“当时燕齐盛就站在齐怀身边,谁晓得那支箭是要射他还是齐怀。”
“意思是,在皇上眼里,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大野狼装小白花,偏偏皇上还买帐,她真想踹皇上两脚。
不过……能怪皇上吗?怎么说都是亲生的嘛,也是努力好几个晚上才有的成绩,就这么灭了,是有点可惜。
“对。”
“既然如此,你们怎能确定就是他?”
“只会是他,再无其它可能。”说着,燕祺渊开始为她分析朝堂局势。
趁着燕祺渊这场病,燕齐怀、喻明英、喻骅英经常上礼王府论事,原本置身事外的洁英又开始积极起来,她是认真的认为老公的仇她要自己报。
她的点子一个接着一个丢出来,阴损到让几个大男人都瞠目结舌。
她用来坏燕齐盛名声的招数之恶毒,让几个男人不得不甘拜下风,直道:“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子。”
但洁英可得意着呢,旁的不会,她可是经过民主主义的选举洗礼的。
怎么创造声势、怎么诋毁对手,如何抹黑、造谣……哈,要不是这里没有网络和媒体,她可以在短短一个月之内,让百姓这滩水翻了燕齐盛这艘大船。
她用的招数有多阴损?不多说,只找两个来讲讲。
有一回燕齐盛在京城里最红、最热闹、最多权贵光临的明玉楼里“放松”心情。
本来是热热闹闹的开心夜,没想到妓子突然穿着一身破烂衣服、狼狈地从房间里冲出来,眼看着就要跳楼,幸而被老鸨一把抱住。
那妓子痛哭流涕,哭诉燕齐盛得了花柳病,身子早就不行了,却还要凌虐她,用鞭子、用蜡烛……折腾得她哭天抢地。
这一出满京城贵人全看见了,不多久谣言就这么传出来——
“原来大皇子早就不行,难怪爱财,你瞧宫里太监哪个不是这样儿?”
“谁说大皇子不行?他不过是喜欢孪童、喜好男风,不喜欢女人罢了。”
“真的假的?所以妓子控诉大皇子夺所好之事,是真的喽。”
“应该吧,你没听说大皇子买一间宅子,专门和那些年轻进士们玩耍。”
谣言真真假假,有假的,自然也有真的,比方燕齐盛喜欢孪童、喜欢性虐女人,并且还真的有一间宅子,不过那宅子是燕齐盛用来笼络新科进士,替自己收揽人才用的。
但谣言一传,许多好事者守在门外,想看看有哪些燕齐盛新收的年轻“新欢”进士。
这样一来,新科举子、进士们,谁敢靠近?
一个月不到,燕齐盛的小金库被人给撬开,听说损失将近十万两黄金。
天,那是多大的一笔钱啊,燕齐盛又没做哈营生,怎么会富得流油。
然后消息东一点、西一点的透出来,每个消息都直指那些因为贪污而被抄家流放的臣官们与燕齐盛密不可分。
这件事是真的,所以造这种谣轻而易举,尤其那些受到波及的臣官,更乐意推波助澜,把帽子往燕齐盛的头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