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师父交代我和所有的师兄弟,对皇上装傻装到底。”
她捧住小脸,整张脸皱得像只癞皮狗,摇头,再叹一口长气。
燕祺渊大笑,“有这么沮丧吗?看起来,娘子好像比较想嫁个傻子。”
“傻子好,傻子好控制,叫他往东就往东、叫他往西就往西,不争爵位、不夺名利,没有竞争力就不会教人惦记,现在……我看到前路艰辛、前途无亮、前景堪忧……”
偏偏人怎么就只能往前看,不能朝后望呢?
“娘子,我发誓,你让我往东,我还是往东;你教我朝西,我一定朝西,绝对把娘子的话看得比圣旨还重。”
“此言为真?”
“为真。”
“好,那你发誓,绝不帮我大哥和五皇子牵线。”
此话一出,见他突然定身,然后洁英便豁然清楚了,唉……还是晚了一步。
两夫妻眼对眼,看似深情款款地看向对方,谁也接不下一句话。
燕祺渊想:有好处,不厚着自家人,难道留给别人得去?
洁英想:鹿死谁手尚且不知,太早站队死得早,宁可等大事抵定再去捡饼屑,也不要冒着风险去咬大饼。
一对婴儿臂粗的喜烛慢慢燃着,相看两不厌似的,两人对看半天,最后两声叹息同时响起,唉……
“娘子,你比我更清楚大舅爷的为人,他决定的事岂容改变。”燕祺渊道。
如果不是经过深思熟虑,不是有了九成把握,喻明英那么精明的男人,会松口愿意站到齐怀那边?
“就是改变不了才苦恼啊。”
“其实我认为……”
“怎样?”
“远忧可以先搁着,近虑应该先解决。”
“近虑?”洁英怔忡,不解他的话。难道刚嫁进王府,就立刻身处忧患之中?
“元帕。”他指指床上那方白绸。
蓦地,她的脸刷红,前世没经验、今生经验没,还想着他是个傻子,至少能糊弄个三、五天,没想到人家精明得很……
“相公不能割一下手指,滴出些许鲜血蒙骗过关?”
她的提议让燕祺渊大笑,他抱着肚子笑得前仆后仰。
“怎么?我的建议很荒谬?”
“确实,要不要为夫告诉娘子,两者的差别在哪里?”
“在哪里?”
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她还亲眼见过道具组送上来的“元帕”,当然,上面滴的是红墨水不是鲜血。
他拉起她的手走向床边,她转头看元帕,想确定有什么差别。
没想到他的嘴唇突然凑上来,吻上她的耳朵,让她的半个身子突然麻掉了,他暖暖的气息喷上,然后她另外没麻的半边身子便软了。
她很确定这里没有药丸,所以……他给她下了十香软筋散?!
不然她为什么会感觉全身轻飘飘、暖呼呼的,为什么全身血液在瞬间沸腾?
他的吻从她的耳际滑到颊边、唇间,在她的唇上辗转流连,一个轻轻吸吮,忍不住地,她惊呼失声。
她不自觉的拱起身子朝他靠近……
洁英最后一个念头是——夭寿,这个傻子的手法怎么这么熟练,他是阅过多少人、经验多丰富啊……
自己吃大亏了!
第8章(1)
洁英终于知道假造的元帕和真元帕的差别在哪里,真元帕上面除了女人的东西之外,也有男人的东西。
想想也对,这种事又不是女人可以独自进行的。
有人说脑子是全身上下最耗热量的器官,那么洁英万分感激。
如果他是傻子,热量不必用在脑袋上,只用在下半身,那么……昨夜就不是三回合就能解决的事了。
人都要乐观、都要往好处想,如果昨夜不是三回合,而是五、七、九……她今天就不仅仅是脚软而已,恐怕连头发都软得可以做龙须糖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嬷嬷收走元帕时,丢给她一个赞赏的眼光,好像在赞美她,把傻少爷的勾出来,他们这一房不会断了子嗣。
呵呵呵……他的需要人勾吗?
不勾都不让睡了,她要是再展现出一丁半点的本领,丧事就要接在喜事后面办了,有听过“入门喜”没听过“入门丧”的吧,她会很快为中国词汇百科添入新名词。
二:那块元帕在府里引起不小的音浪。
有人说,她是怎么把傻子给弄上手的?有人说傻归傻,做那种事不需要用到脑子。
但吕侧妃早上莫名其妙杖责了一个小丫头,理由是什么,不难猜测。
向长辈奉茶认亲,是所有新娘子都要做的事,洁英也不例外,为避着外人目光,一路上洁英不与燕祺渊交谈,只是燕祺渊脸上掩也掩不住的得意,让她真想狠狠往他的菊花肉拧上一把。
做为一个傻子,他表现得太嚣张了,而做为一个侧妃,吕侧妃的表现也太过了,所以吕侧妃在气什么?担心燕祺渊有子嗣,担心他从世子候选人名单中除名的他,将东山再起?
洁英还没想透这些关节,人已经来到前厅了。
礼王的样貌长得很好,与皇上有八分像,燕祺渊的眉眼处简直就是他们两人的翻版,只不过五官凑起来又比他们好上几成。
他脸上透着一股威仪,但态度还算可亲。
至于礼王妃,那是旧识了,她对燕祺渊宠爱非凡,就算洁英是街上的麻子脸姑娘,只要儿子爱,在她眼里洁英就是天仙美人,所以打他们走进大厅,礼王妃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但是……
洁英在礼王和礼王妃面前跪着奉茶的时间,约莫一到两分钟,但在吕侧妃跟前,他们已经跪了将近十分钟了。
吕侧妃前辈子一定是当校长的,才会抓到麦克风就打死不放。
熬德、女诫,她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以夫为尊、以夫家为天……同样的话,她变着法子说,讲了将近十次。
洁英都要怀疑,她会不会把不肖媳妇被雷劈的故事也挑出来讲讲,用力警告她,这个家里的天,不是她的傻老公,而是坐在上首的长辈们。
第一次,洁英有了让燕祺渊争世子的念头,因为听说世子妃的品级和王爷侧妃一样,谁也不必跪谁。
时间悄悄流逝,吕侧妃又讲了好一会儿,说话的吕侧妃不口渴,但洁英脚软呐,两条腿微微的打颤着。
她用眼角余光瞄向吕侧妃身后的燕柏昆和他的妻子梁氏。
燕柏昆的长相偏像吕侧妃,凤眼、眉淡,鼻梁高,颧骨也略高,组合起来有点刻薄相,听二哥说,他是个品级挺高的武官,但……武官长这副样儿也不多见。
看见自家娘亲给喻洁英下马威,燕柏昆嘴边带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很爽吧?上回的事报了仇回来,今晚大概可以多睡一个时辰了。洁英想。
她也不愿与人结怨,尤其是小叔们,当初自己真不该冲动的,为一个假傻瓜犯傻,现在看起来自己才是真的傻。
视线挪到燕仲仑脸上。
这一看,奇了,父王的两个亲生儿子都长得像娘,倒是燕祺渊这个侄子,眉宇间更像父王,燕仲仑看着厚道,似乎是个实诚人,不过初来乍到的她还不敢下定论。
彬得累了,手隐在袖子下方,她悄悄碰了碰燕祺渊,他会意,立刻噘起嘴,然后越噘越高,脸也越来越臭。
无预警的,他站起身,生气地指着吕侧妃说:“不喜欢你了,你欺负我和喻妹妹,我要跟皇伯伯告状去!”
说着就要冲出门,洁英与他配合得天衣无缝,她立刻拉住他的手,同时间顺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