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以前每年放暑假我都会跟表妹到山上来玩,顺便帮姨婆整理菜园,这儿地广人稀,满山绿荫,土质好空气干净,姨婆园子里的菜都长得好活澄,那时候我跟表妹玩得好开心。”
“哪一个表妹?”西门家没有半个亲戚,苦家倒是有很多常往来的亲戚,东方潦见过的就好几个。
“比较常打电话给我的那个野菊儿,你应该有听过她的声音,她是姨婆的孙女,跟我同年,本名叫苦薏,她都叫我野草儿,所以我就叫她野菊儿。我们以前还说要一起在山上买一块地,她种花,我种菜,让我们的宝贝长得快乐点。”
“你等我,将来我会努力赚钱买下一整个山头给你。”她迷人的笑靥让东方潦的生命燃烧了起来。
“我只有两只手,要一整个山头做什么?”西门草儿摇摇头,她很懒,懒得走遍整个山头,为了守住一座山从早到晚工作累到死,种菜是她的兴趣,她是享受生活,不是享受工作,要是没时间坐下来喝一杯梅子酒,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还有我的两只手,我动作快,可以当四只手用,再忙不过来还可以请你表妹来帮忙。你说想种梅,我们来种满山的梅树,让整片梅花开满山头,然后盖一栋房子,住在花海里,你在房子周围种菜,我每天帮你准备三餐。”东方潦很快就在脑海里勾勒出两人未来的家的蓝图。
“多开几扇窗户,我想坐在客厅喝着梅子酒看我的宝贝们成长。”西门草儿跟着东方潦画的蓝图走,想想还真是美好,可是……
“嗯,四面用大面积的防震玻璃,还要考虑到房屋结构安全性和防风的问题,毕竟是要住一辈子的家,得更努力赚钱请个很专业的建筑师来盖才行。”东方潦对未来的家有了方向,有了打拚的目标,全身充满干劲,双手愈采愈快,一下子又采满一桶青梅。
“哇啊——”西门草儿完全用膜拜的眼神看他采青梅的速度,帮他又换了一个桶子。“可是阿潦,你干么盖房子给我住?”
东方潦把四周围都采光了,从梯子上跳下来,望着她笑,“那有什么办法,这世界上的女生就只有你不会让我起过敏反应,我以后只能娶你了。”
西门草儿很帮忙……帮他把梯子移到青梅茂盛的那一区,才开始想他说的话。
东方潦站上去又继续采。
“我们下山之前,我先到村子里去收购一批青梅回家,女乃女乃腌渍的梅子有天然茶香,学校的女生很喜欢吃,我请女乃女乃教我做,多做一些来卖。”有了愿景,东方潦活力十足,边采还边想,干脆把姨婆家这些不花成本的梅子都采光拿来卖赚更多……他偷看西门草儿一眼,她还是别喝太多,反正年年都会酿酒,留几瓶过冬就够了。
西门草儿不知道东方潦已经把如意算盘打到“她的”梅子上,她一颗、一颗慢慢采着梅子,一会儿又停手,仰头看着他——
“阿潦,你喜欢我吗?”
东方潦下巴抬得老高,对着高山上的阳光整张脸红通通的,他双手很忙、很忙,心脏差点都跳出来了。
“那还用说吗?我总不可能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老婆回家。”东方潦终于告白了,一告白就向她预约未来。
“哦……不过我以后没有准备要结婚,所以你去喜欢别人好了。”西门草儿话才说完,梅树下砰的一声——
东方潦从梯子上摔下来。
“……吓我一跳。”西门草儿望着他跌地不起,想伸手拉他又迟疑,“你怎么了,没摔断腿吧?”
东方潦腿没断,是心碎了。
“你都没在听我说话吧?叫我去喜欢别人,我这种体质能喜欢别人吗?你以后没有准备要结婚是什么意思?”东方潦抓住她犹豫的手,猛力一拉,西门草儿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西门草儿常常心不在焉,加上东方潦老是在耳边碎念,所以她经常都漏听他的话,或者反应慢好几拍。
这会儿趴在他身上,她望着被他紧拉着的手,才意识到他先前说了什么,她张大了眼睛。
“……我印象一直停留在你来的第二天,我醒来发现全身瘀青,女乃女乃说是我自己造的孽被你摔的。我都没注意到,你对我已经不会过敏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西门草儿觉得很稀奇,因为东方潦对她的接触和对其他女生反应全然不同。
她见过几次来用餐的女生故意贴近东方潦,有人想搭他的肩,拉他的手,都被他反射性的闪躲开来,有个女孩子拍了他的背,那只手贴在东方潦的背上,他明明背对着人也立刻起反应,全身青筋都冒了出来,整个人暴跳如雷冲出餐厅,像火烧似的,看得还满令人同情,所以平常为了避免害他不舒服,西门草儿会留意别靠他太近。
但是她不知道,她每次喝醉酒都爱恶作剧,早已经算不清贴到他身上多少次了。
“这种事不重要,你究竟为什么不结婚?”东方潦对她酒后的“所作所为”一向都是持接受和包容的态度,也不打算告诉她。
“……我父亲很早就过世了。”西门草儿慢吞吞地吐出这句话来。
东方潦知道她思绪整理得很慢,耐着性子在等她说下文,但西门草儿从他身上爬起来后,就回头去采梅子了。
……没了?
只有这一句?
这是元宵节猜灯谜吗?
还好东方潦已经习惯了,一路顺着她提供的方向走下来,很容易得到结论——
“你是想说,令尊很早就过世,你从小让女乃女乃养大,所以你担心嫁出去以后女乃女乃没人照顾才不结婚?”东方潦看她采梅子像乌龟在观光,那双白晰的手一点也不像务农的。
听到东方潦的话,西门草儿停下动作,望着东方潦,她说那句话,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原因也不好说……但如今听他一番理解,又有如醍醐灌顶,被东方潦一语点醒,她对他是打心底尊敬了。
“我父母也很早就过世了,从小是叔叔、婶婶把我养大,所以我也想过将来我要努力赚钱奉养他们。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叔叔、婶婶都还年轻,目前不需要我,而且家里还有堂弟在,就算我大学毕业后继续留在苦味厨房帮忙也不用担心,我还可以学到女乃女乃一把好手艺……嗯,也就是说,我娶你以后,女乃女乃也是我的亲人,我会照顾女乃女乃。”东方潦脸红耳热,愈说愈尴尬。
他一个大学生,除了她没碰过其他女孩子的手,恋爱也没谈过一次就讨论到结婚以后的事,东方潦哪能不尴尬,但他对她的承诺都是认真的,他相信只要有她陪伴在身边,他凭着一双手努力打拚,将来一定能够给她幸福。
山上的风微寒,西门草儿体温低,手里青梅冰凉,但她两颊微热,东方潦的话在心底生热。
青梅一袋、一袋堆放在庭院前。
中午吃过饭以后,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工作。
经过早上的磨练,东方潦已经成为采梅高手,他聚精会神动作快得有如千手观音。
西门草儿还是维持着她一切慢慢来的步调,边采边发呆。
东方潦早上一番话放在她心底不停发酵,然后西门草儿想到了——
庄爷爷的放山鸡因为没有下一代承接,所以她从此吃不到弹牙鲜甜的鸡肉,让她满遗憾。
女乃女乃的苦味厨房将来要是没人接,苦味的美味会从此成为绝响,也挺可惜。
东方潦提醒了她,女乃女乃年纪愈来愈大了,哪一天老到不能照顾自己,会需要有亲人的照顾和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