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瑾瑜心里只有一个人选,就是杜立行这次提到的人,他的异母妹妹——梁若琳。
梁瑾瑜很清楚,光凭梁若琳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只是她虽然能力不行,野心却不小。
当初梁楷还没入院的时候就和梁若琳母女说过,他走之后会留一些房产、钱和珠宝首饰给她们,这话背后的意思就是老宅和梁氏的股份是没有的,这些都只会留给儿子。
梁楷虽然娶了续弦,但卢秋君生的是个女儿,他到底还是重男轻女,何况梁瑾瑜确实给他长脸,也有足够的能力让梁氏走得更远更高,家业当然要留给他,也只会留给他,女儿有钱就够了,瞎掺和什么梁氏管理?谁知道未来的女婿会不会是白眼狼,翻脸跟谨瑜杠上?
可这样一来,梁若琳母女不高兴了,她们也算是名正言顺的梁家人,结果你两腿一蹬双眼一闭,家业全给你儿子,什么都不给我们留?这怎么可以!
因为这点,梁瑾瑜第一个让人查的就是梁若琳,而传来的消息就是她下礼拜即将要和CMI二把手向渊订婚的消息。
梁氏和CMI其实没有多大的瓜葛,只是前不久争卫星城94号地的时候,稍微有点撕破脸罢了。
CMI的掌权者陆家最开始是混黑道起家的,直到陆一辰的父亲上位才开始慢慢洗白——梁瑾瑜也是就着对方开始洗白这点,加之性子本来就硬气,这才敢敢去硬碰硬,只是后来因来收购Y&M花去了一些精力和财力,这才间接导致94号地的竞争失败。
梁瑾瑜对此虽然有点懊恼,但也没有揪着不放,只是觉得公司上上下下对此都投入了很多的时间和精神,这样失败有点可惜。
话又说回来,梁氏在94号地这边已经输了,向渊也没有理由再揪着梁氏不放才对,不然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梁瑾瑜很清楚,如果Y&m真的和梁氏作对,那向渊那边肯定是梁若琳在吹枕头风。
CMI和梁氏比起来财力要雄厚很多,实际上CMI只是陆家偌大家业中的一个分支,到陆一辰父亲手上才逐渐合并起来,加之陆一辰为人精明老道,接手后在职场上自然是无往不利。梁若琳如果真的傍上了CMI,这次梁氏如果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按照对方这步步进逼的趋势,问题早晚会显露,搞得人心惶惶。
而梁瑾瑜最怕的就是他动用人力物力苦心瞒下的这些,梁若琳若随便告诉哪个媒体,到时候对梁氏造成的都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梁氏现在和其他人的合作都已经搁浅,因为GMI这背后势力的控制或威逼利诱,一些公司宁愿付违约金也不再合作。收入减少了,但还是要供着这么多人的薪资,为了不让风声透露出去,梁瑾瑜虽然有打算,但也想趁此机会隐晦地准备裁员。
可他做了这么多,到底还是瞒不过杜立行啊……
“现在公司还有转圜的余地。”棋下到一半,梁瑾瑜还是决定跟杜立行商量一下。
梁氏的转机当然有,乐观的想,就是梁若琳的订婚典礼。只是梁瑾瑜担心的是,这些蛛丝马迹也是梁若琳故意让向渊透露给他的,那么她的订婚典礼想当然耳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最可能的就是请君入瓮,等他和父亲到场后再逼迫他们,也许要股份、也许要整个梁氏,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嗯,说说你的计划。”杜立行显然不想让他这么一句话蒙混过去,毕竟是自己女儿的丈夫,一旦出了事绝对会牵累到杜思同。虽然他信任梁瑾瑜的能力,可有些事情不是光凭能力就能解决的,因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世界永远都有人可以压你一筹,如果你还在风光,只是因为还没有遇见那个人而已。
“对公司着着进逼的人已经有了怀疑人选,我会去见他一面,如果对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想会化干戈为玉帛。”
“那你觉得你妹妹请你去参加婚礼,是让你化干戈为玉帛的,还是胁迫你让你走投无路,只能举手投降的?又或者,她只是想趁机让你父亲修改一下遗嘱?”杜立行见梁瑾瑜的脸色微变,将手中的玉质白子落下,语气缓和下来,“凡事不能走一步看一步,很多事情随机应变是来不及的,要嘛谋而后动,要嘛未雨绸缪,哪怕还没有走到绝境,但凡有那个可能,就要找好能走的退路,莫非定律不是莫非提出来好玩的。”
“知道了,爸。”梁瑾瑜看着不知不觉遍布着黑白子的棋盘,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落子了。
“年轻人,还是太浮躁。”杜立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窗外,“关心则乱,有时候越急迫越要冷静下来,只要你失了心神,对手对筹码就越有把握,那样一来就只有任人予取予求的下场了。”
梁瑾瑜想了想,将手中捏着的黑子放回棋盒里,“你说的对,凡事都有意外。当年我给你的承诺也不是空头支票。”他垂着眼,放在矮几上的手紧握,青筋都暴起了,“我会给思同最稳妥的安排,如果事情真的走到无法转圜的余地……我会和思同离婚。”
房门外,杜思同站在门口,只听到梁瑾瑜说离婚,之后里面再没有什么相关的谈论,随即听见杜立行语气没有任何端倪地说继续把棋下完。
从虚掩的门往内看,就见玉质棋子落在棋盘上,清脆又让人心凉的声音传到耳边,杜思同抬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肮上,垂着眼,神色莫辨。
接下来的晚餐她食不知味,虽然餐桌上大家还是一派其乐融融家庭美满的样子,但杜思同话变少了,回去时在车上更是缄默了一路,脑子里只有梁瑾瑜说的那句“我会和思同离婚”。
当初林南回来的时候他胡乱猜忌,几次都脾气不太好的冷嗤,叫她不要妄图离婚,她当初也根本没有想过离婚,一切都是梁瑾瑜自己想东想西,他们离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她不会轻易做出那样的决定。
可是现在真的从梁瑾瑜嘴里听到那些话,杜思同却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难受,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好像心口被针扎了,而那些针是自己吞下去的,一旦叫了苦叫了痛,反而会被别人奚落嘲笑。
也许这就是她自作自受吧。
她一直没有把梁瑾瑜当成自己的丈夫看待,几年下来他的耐心想必早就消耗殆尽,就算两人的关系曾好过一段时间,但裂痕终究太大,压根补不起来……
不晓得严馨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但她终归将得偿所愿,让他们离婚了。杜思同想不出除了严馨以外,梁瑾瑜会说出那种话的其他理由。
本来小俩口回家和父母聚餐,如此开开心心的一件事,却因为那句离婚让杜思同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整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转头看到梁瑾瑜睡得香甜,她实在很不甘心,可看着他眼底下的青影,又舍不得弄醒他。
杜思同一楞,没想到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自己还会用“舍不得”的心情来对待梁瑾瑜,都说投桃报李,她以往在梁瑾瑜身上花的感情和心思大概太少了,所以他从不在意,哪怕他在意,也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杜思同想,原来她一直都错了,错得很离谱很离谱——梁瑾瑜不是诚实,而是说谎的能力已臻化境。
第8章(1)
周日约好跟罗媛去拜拜,一晚上没怎么睡的杜思同还是强撑着起床梳洗,来到约好碰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