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字画极好?
“原来这位是南爷……好年轻,我还以为是大朝奉的兄长呢。”陆谦由衷道。
南安廉闻言,微扬起浓眉,忖度他有何居心。
“是啊,他虽是我爹,但比较像兄长。”她真的认为陆谦是个好家伙,说话非常中肯。说是兄妹总比父女好一点,对不?
可南安廉不做如此想,暗暗观察两人互动。
“对了,字画呢?”她问。
“都在这儿。”陆谦将一只木盒搁到柜台上。
“爹,你到那儿坐一下,我先看一下字画。”
南安廉应了声,朝角落的桌椅走去,一会白芍便端了茶水过来。“爷,是温茶,爷将就点。”
他轻点着头,目光不离南茗棻和陆谦,就见两人头靠得极近,她丝毫不设防,看字画看得入迷,反而是陆谦察觉不对才赶紧退开,那羞赧神情教南安廉不禁微眯起眼。
蓦地,南茗棻抬眼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两人随即对视而笑,这一幕教南安廉沉了脸色,转开了眼。
然而,就因为转开了眼,教他瞧见有个男人在遮羞板前不知道跟伙计争执着什么,悻悻然离去时,快手将一个东西丢到柜台底下。
南安廉想了下,将白芍招来,要她去把柜台下的东西拾来。
一会白芍拿着一个精绣锦囊,递到南安廉面前,他打开一瞧,里头是块玉佩,雕的是观音送子,色泽青中带紫,饱满清透,底下有大内御匠的落款,而且落的是双款。
他微眯起眼看着双款上的字号,思忖了下,随即将玉佩收妥,起身走到柜台边。“丫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爹,你要走了?”南茗棻遮掩不住脸上的失落。
“早点回家一道用膳。”话落,他便大步离去。
见南茗棻失望的扁起嘴,陆谦不禁问:“大朝奉与令尊的感情极好?”
“嗯……他是我爹嘛。”
她苦笑了下,突地听见外头一阵骚动,还没来得及问,伙计已经跑进里头喊着——
“大朝奉,官爷说咱们这儿收了赃物,要查办咱们。”
“嗄?”南茗棻呆了下,她那流当价格都还没送出,通判就开始找麻烦了?她还没得罪他吧!
第11章(1)
南茗棻迟疑间,一群官兵已经踏进当铺里,把客人全都赶走,为首的那个指着她道:“有人通报珍贵玉佩遭窃,听说就被当到这儿。”
“那……可否告知是什么样的玉佩,让民女查找一下?”南茗棻力持镇静地问。
“不用废话,来人,搜!”一声令下,后头的官兵开始搜着当铺,从柜台的角落找起。
“官爷,要真有赃品流入敝店,也得要说个详实,拿出证据,你这样任人搜查,要是碰坏了民女店里的东西,谁要赔?!”南茗棻恼声道。
她南茗棻不是被人吓大的!她从小就在宫里出入,什么样的官她没见过,但就没见过一个官威比这衙役还要大的。
“再啰唆,我就把你押回官府严办!”
“要严办也需要人证物证,凭什么说押就押?”南茗棻为之气结,不过是个衙役罢了,竟能如此恣意行事,眼中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你再说一次!”为首的衙役盛气凌人的质问着。
南茗棻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是简俐儿冲上前,一把将她给拉到一旁,不住对她摇头,要她忍下这口气。
“不为自己想也得替当铺里的伙计们想。”
南茗棻闻言,再恼再气也逼自己吞下。
她不服气,是因为他们查赃的做法不对,只要他们提供玉佩形色,若真是店里收到,她就能找出玉佩,继而查出当票,想追贼便从当票追贼去,但只字不提就要人大肆搜索,怎么想都觉得是来找碴的。
南茗棻看着衙役连柜台底下都不放过,找的都是角落而不是柜台后方的多宝格,不禁微眯起眼,觉得也许不只找碴这么简单。
好半晌,在衙役一一回报一无所获时,南茗棻见那为首的衙役一脸不敢相信,教她猜想也许当铺里真是被人栽赃了,只是一时找不到东西罢了。
“官爷可找到赃物了?”见衙役全都归队了,南茗棻才走上前问。
为首的衙役怒目瞪她,沉声吼道:“走!”
眨眼功夫,当铺里的衙役全都离开,教一众伙计松了口气。
“说什么要搜赃,到底是在搞什么?”天宝叨念着,收拾着折货台上的东西。
“茗棻,难道是昨天你对通判大人的举措太过冷漠,所以他一早就派衙役上门找碴?”简俐儿小声问着。
南茗棻皱起秀眉,不认为自己的举措会引发通判这么大的示威举动,况且他既要合作,要的便是利,找她麻烦不是本末倒置吗?
思忖间,白芍走到她身旁,附在她耳边道:“小姐,刚才爷要我从柜台底下捡出一只锦囊。”
“我爹?你可有瞧见锦囊里装了什么?”
白芍压低声嗓道:“一只玉佩。”
南茗棻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只是找碴而已,而是想使计让她被押到官府,幸亏今日南安廉来了,眼尖的瞧见那只锦囊,要不她恐怕是哑巴吃黄连!
南府主屋里,南安廉把玩着观音送子玉佩,一会包中在门外求见。
“进来。”
包中一进房内,便将查得的消息一五一十禀报。
南安廉静静的听着,突地掀唇笑了。“赌坊、花楼、牙行……这比我当年还在空鸣时还要来得嚣张,一个通判靠着知府撑腰,竟敢如此放肆,要是不想个法子整治,空鸣城的百姓还要不要过活?”
包中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动气了。因为易大人说过,当爷话多的时候,意味着他心中那把怒火难消。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爷可不是那种以天下为己任的人,得知这些消息怎会教他动怒?
“爷打算怎么做?”他不禁问。爷已无官职,在朝中又无人脉,想要以平民之身对付通判,恐怕是以卵击石。
“包中,你可知道官员最怕什么?”
包中皴起浓眉认真思索。“这得要看品阶,要是品阶愈高,抑或者是皇上身边的官员,自然是没什么好怕的。”他虽一直跟在南安廉身边,却也曾兼任教头,对于朝中的明争暗斗同样厌恶。
“错了,一山还有一山高,品阶再高也高不过皇上,在皇上身边再红也红不过流言煽动。”南安廉把玩着玉佩,哼笑了声。“户部斗我,推托修缮费用,我就把工部给牵扯进去,让工部去对付户部,闹到皇上跟前;总都督要斗我,我就找兵部堵他,架空都督实权。”
他在朝中可以屹立不摇,不只是因为皇上看重他,更是因为他知道该如何应付那些烦人杂事,只是在朝为官经手竟都是这些烦人杂事,这官真是不做也罢。
“可是一个通判……”
“一个贪污行贿,鱼肉百姓的地方官最怕什么?”他收起玉佩,托着腮问。
“这……”他想说地方知府,可问题是空鸣知府是同党,两人官官相护,通判还有何畏惧?
“巡按御史。”
包中呆了下。“爷该不会是要——”
南安廉笑了笑,不语。
他不在乎地方官员如何捞油水,但他们后头的靠山竟将意图动到丫头身上,那就休怪他无情。
跋在掌灯时分之前,南茗棻回到了家中,却意外发现南安廉不在家里。
把家里的总管找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南安廉晌午前就回府,但就在她回来之前又外出,说是找故友一叙。
南安廉有故友?她怎么也不相信那个孤僻鬼会有什么朋友,想当初要不是易宽衡一直贴上来,他在朝中根本没半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