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啊!为什么不信?那么浪漫的事情。”她蓦地将手搭在他肩上。“你一定是我姊姊命中注定的男人,所以,才会毫无困难地就分出她和我了。你要好好珍惜她。要不然会遭天谴哦!”她一脸羡慕,却说出“托孤”的交代。
看得出来,她和易采荷的思想一样,都是属于相信前世今生那种超浪漫爱情的人。“你和她满像的。除了脸,还有个性和思考模式,就连话都一样那么多。”难怪他能轻易接受她,和她拉杂说一堆,她简直是另一个易采荷嘛!
“你错了。”易采莲一副女王赐予他荣幸般,骄傲地说著:“我之所以和你有说有笑的--”
有吗?他记得她昨晚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今天一早还想上演满清十大酷刑的逼供戏码哩!
“是因为我要了解你,看我姊有没有挑错人,而且你也合格了,所以,我才会不计较你害她哭的事,和你聊天。”他看来对采荷也挺好的,要不,哪能清楚分辨她俩。没有相当程度的认识,加上那么点心电感应,才不可能呢!
“你真是她妹妹?”
言振安猛然冒出的一句疑问,差点害易采莲被牛女乃呛住。
“我们的脸那么像,你还怀疑啊!”她口气挺冲的,谁教他挑错时机问她。她现在正为爱情伤风感冒流鼻涕,不复往日文静温和的她。面对男人时,她更不给情面,谁要他们的脸看来,张张都是他--那个气得她发火的男人。
唉!同样火爆,谁会怀疑了!“我是说,你那么保护采荷的态度,反而像是姊姊,而不是妹妹。”话到嘴边留半句,不是真要留,是她根本不给他机会说清楚啊!白白被凶了顿,真冤。
这时,不算轻盈的脚步声自楼梯传来。
言振安回头,就见易采荷揉著惺忪的双眼,踏著不稳的步伐下楼。
“你们在聊什么?”在楼梯口都感觉得到他们剑拔弩张的紧张情势。她再不快点下来,双方要有什么损伤,她都会很心疼的!
“姊,他觉得我们的身分应该对调。”易采莲回答。
易采荷坐在餐桌旁,偏头地想了一会儿。“的确,你比较适合当姊姊。”她很明白自己冲动易怒的个性和一向冷静温和的莲,常会使人怀疑谁是姊姊,谁是妹妹。她转向言振安。“可是我妈先生下我耶!现在才来说这个,好像也来不及了哦!”她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样。
天啊!地啊!我的妈啊!谁在跟她说这些了。言振安看著她仍是惺忪的睡眼,聪明的闭上嘴。虽然相处妤一段日子,仍无法模清她的思路,可是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住口。要不,气死的一定是倒楣的他!如果他想和她厮守终身,最重要的不是保护她,而是爱惜自己,他自嘲地想著。
“对了,你怎么会来,除了我的因素之外。”易采荷问。采莲一向理智,就算为了她,也不可能来得如此匆促,全部的行李只有一只狗。
不过易采荷好像也忘了当初自己的行李也是挺夸张吓人的,至少就吓到眼前的言振安。
“别问了。”易采莲挥手示意自己不愿多谈。
“哦!”易采荷居然也很合作。
看得一旁的言振安差点顾不及形象地翻倒坐椅。
天啊!易采荷居然在这种重要的问题上意思意思地问过就算,一点关心也看不出来。
最重要的事,采荷昨晚居然没问,拖到现在才象征性的间一下,已够让他讶异了。她俩昨晚关在房里密谈到半夜,却这么有默契地跳过最该问的事情?现在两人一搭一唱似的说了几句就算,采荷居然……居然放过易采莲耶!她一向追问到底的精神现在到哪儿去了?哦,他觉得头好痛!
****
晚上他们三个人又围著电视,欣赏易采荷和言振安挑选的“聊斋”。
言振安很得意地想,这种警惕意味浓厚的故事,应该不至于再有令易采荷悲恸欲绝的剧情了吧!
哪知,第二卷带子一放上录影机,两姊妹就开始大骂男主角不该对女主角之外的女人有所遐想。演到第三卷时,言振安怀疑自己是在菜市场,而不是在宁静的家里。她们两个拼命地咒骂男主角,居然对痴心为他舍去成仙机会的女主角说他喜欢的不是她,而是妖艳的花魁。言振安突然很想笑,因为她们连骂人,都骂得很有默契。当易采荷休息时,易采莲就接著骂下去,绝妙的配合,让她们精采的表演没有机会中断。
“拜托,做错事的是故事里的角色,又不是那个演员,你们怎么愈骂愈难听,而且,他也长得不错,很多女孩子喜欢。”电视广告打得凶,他不想知道那演员多红、多帅,都由不得他。
“他再帅,也比不上你。”易采荷理所当然地说著,等著易采莲理所当然的附和。
吵闹的客厅突然沉静了三秒,言振安和易采荷看著不发一言的易采莲,奇怪她的不合作。
“对啊!”易采莲接收到两道奇异的目光后,连忙回复开朗的语气。“他是没言老师帅。”口中又低语一句,也没“他”帅。
另外两人以为她是因为思考而沉静下来,所以也没多加理会她的不寻常,当然也没注意到她喃喃的那句:
言振安虽然受不了她们咒骂得不留情面,可是他却庆幸至少易采荷是愤怒大骂,而不是像上次大哭起来,杀他个措手下及。“你那么气这种负心汉,怎么不看日本片。”至少,日本人拍的片子悲情、和爆笑的都有,却很少看到这种中国特有的“负心”片。
易采荷和易采莲互看一眼,再一致地望著言振安。
“你不知道她最讨厌日本人吗?”易采莲不可置信地问言振安这个“家喻户晓”的事实。
“有吗?”他也觉得奇怪了。
“我没告诉过你吗?”易采荷的眼睛睁得比他还大,表示她的讶异不在他之下。“可是隔壁的张妈妈和李妈妈还有录影带店的小姐都知道呀!”只要有人一提起那小日本鬼子,她心里就涌起仇日情结,诅咒那些天杀的倭寇,还不忘对那些哈日的朋友洗脑,告诉他们南京大屠杀的血腥事实、杀人如戏、还有慰安妇的种种,活似她也曾亲身体验过那残无人道的事迹般。可是,她决意与之厮守到老的言振安却不知道?“我没告诉你我有仇日情结吗?”见言振安无辜地摇头,她又重覆她的长篇大论。
听完易采荷义愤填膺的批判后,言振安只得讪讪地间:“可是……你看的漫画,都是日本人画的。”这也是他从未想过她讨厌日本人的原因之一。
“那不同。”这可就踩到她的痛处了,谁教国人的创造力确实不如那些东洋人呢?“魏源不是说,师夷长技以制夷,我完全是遵循古人遗训。”这个时候,所学的历史的确有用。“而且,我们应该学习他们的好处,摒弃他们的不良,这样,我们才能超越他们、打败他们。”
言振安揉揉她的头,每次他对她的话感到莫可奈何时,就只能做这个动作表示他的无奈。因为他如果回嘴,很有可能造成接下来的不得安宁,所以他也不会再多说下去。
叮咚!叮咚!门铃声再次响起。
明明只是装来装饰门面的按钮,近日来却频频显示它的作用。言振安往门边走去,低头思考著这不正常的情形。
门才打开,一个铁灰身影已擦过言振安身边,直往正注视门口的易采荷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