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易采荷煞有其事地叹口气,摇了摇头道:“你已未老先衰了。”看著他一副不解的神情,她解释:“你帮我开了门,我当然出现在你家里啊!”
他纳闷地看著她,似乎仍旧不满意她的回答。
“看来,你似乎不接受我的回答。好吧!其实我是坐飞机再转搭计程车来的。”她的唇边露出浅笑。无疑地,她一再的敷衍有捉弄人的意味。
算了,言振安放弃与她无聊的问答,那会降低自己的素质。反正自己也没对她的回答抱著太大的期望,会问她也只是想尽尽为人师表--过去式,和“代理保母”--现在进行式的义务罢了。既然对方不合作,上帝也不会责怪他,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顶多第十七层罢了。因为那丫头令人发指的所作所为,横看竖看,都比他更加恶劣。如果有人当垫背,那他又何必担心会上刀山、下油锅呢?
言振安认命地带易采荷到她的卧房。
“你的房间在哪儿?”易采荷不理会已将行李搬入房门的言振安,任性地倚在门边问著毫不相干的问题,仿佛她现在问出口的才是正事似的。
言振安相当无奈地走出房门,指著走廊尽头与此相隔三个房间的门板。
“天呐!”易采荷惊叫一声,“我的房间在楼梯口,你却在那么远的地方!万一我发生什么意外,或是有劫匪闯入,那你怎么来得及英雄救美?”她夸张的说著,即兴的发挥她与生俱来的想像力,天马行空地编著剧情。
天啊!他觉得自己比她更有资格呼天抢地、大叫救命。她高分贝的嗓音,别说是在宁静的夜晚,他相信即使是在嘈杂的上下班尖峰时间,她仍有办法“千里传音”--传的是刺人耳膜的魔音。假若真有歹徒不知死活地闯入,他想她绝对有让坏人后悔误入“贼窟”的本事。也许,该担心的是可怜的自己和倒楣的“假想匪徒”吧!他聪明地没将想法说出来。
“那你想怎样?”无力的口吻消极地表达出他的“反抗”。
易采荷兴匆匆地跑进房里,将两箱笨重异常的行李拖出,往走道的另一端而去。
“你要做什么?”言振安讶异她的大胆。他是知道她少根筋,倒不知道她连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光天化日的,她就打算来个霸王硬上……弓?!
不过在他看了易采荷推开他隔壁的门进入时,他松了口气。
“没什么呀!老师,你该不会想入非非吧!”易采荷俏皮地对他眨了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喘口气后,她又进出让言振安差点昏过去的话:“不要失望,虽然不是要和你同床共枕,不过我的心是与你相伴的。如果你坚持,我也是可以搬到你的房间啦!”说完她还作势要将行李再拖出来往隔壁塞。
“不必了。”言振安忙将她的行李搬回床上。“这样就可以了。”他突然觉得奇怪,“怎么这皮箱这么重?你有重金属制的衣服不成?”他急著把话题岔开,免得再听她胡言乱语。
“天啊!”易采荷再次发出惊人的叫嚷。“你干嘛把我的皮箱扔在床上,那很脏耶!”
“那你不先整理衣服吗?”他捺著性子问。
“要啊!但这和那有什么关系?”她依旧不解。
“在床上整理不是比较方便和干净。”真是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易采荷恍悟地点点头,打开其中一个箱子。
“你认为这些东西和衣服哪里扯得上关系?”满箱的漫画和衣服有哪门子的关联啊!她又不兴拿一页页的纸张往自个儿身上遮。
眼前呈现的事实令言振安吃惊,一般正常人才不会这么夸张地运一堆漫画来“伴读”。“那另外一只总该是衣服了吧!”
易采荷晃了晃食指,打开另一只箱子。而满箱的金庸小说集再度令言振安跌破眼镜。
般了半天,原来错在他自己!没错,一般的女孩子总爱打扮得漂漂亮亮,老爱将衣柜塞满一堆时髦的衣物,可是,他错估了易采荷。从他认识她开始,她就是个“异类”了,哪是普通人呢!
有哪个正常人会在心情好时却呵欠连连地做白日梦,而忘了自己正置身试场,结果抱了几颗鸭蛋回家,而当她心情低落或生病时,却猛K书,考试成绩竟异常地好,又有谁会在车祸时只担心爱车的“皮外伤”,却丝毫无视自身血流不止呢?还有……
他想像得到自己往后的日子未必好过,却必定“多采多姿”--因为掺杂许多“意外”的调剂嘛!而眼前长发飘逸、鼻梁稍嫌扁塌、有著正扇著一排长睫毛的明亮眼眸与吸引人品尝的薄唇的俏丽丫头,定然是那些“突发状况”的肇事者。
“那你的换洗衣服呢?”该不会遗失在机场,或是送给可怜的计程车司机吧!
易采荷指著背在身后的小袋子,为言振安解答心中的疑惑。
“你说……我的意思是……”言振安已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只能瞪大眼,手指来回指著易采荷和自己。
“没错,我的意思就是你现在脑中所想的,其他的衣服就等你陪我去买齐全啰!”她忽而诡异地笑了。
不会吧!那袋子左看右看,能塞下四件衣服就该偷笑了?如果他没会错意,易鹏给他的“服刑期”是四年吧!虽不是要她把所有衣服搬来,但是加上她身上穿的无袖格子衣和白色迷你短裤,顶多也只有三套而已……等等!
“你就穿这样来?”他的怒气总能被她轻易点燃。
“是啊!”她看看自己,没什么不妥啊!怎么他好像想杀人似的?
“台湾的治安还真令你放心呀!”他咬牙切齿的说。
“还好啦!”
“你知不知道台湾一年有多少件强暴案?先奸后杀、劫财劫色!你想死也不要找这种方法啊!”真不知死活!
“哇!老师,你这是在关心我吗?真感动。”易采荷高兴得想冲过去抱言振安,却被他一手阻绝了。
“我是担心那个不长眼的家伙。”他低声地说。“算了,你去整理你的衣服吧!”反正对她说教只有气死自己的可能,他懒得再和少了根筋的她啰唆,最好以后能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乐得逍遥。
“你不好奇这些书吗?”易采荷充满期待的等言振安做出一般人该有的好奇表情。
虽然言振安的好奇心比蚂蚁还小,但是为了日后的宁静,还是顺从眼前的“小慈禧”不多做无谓的挣扎。他无言地看著她,等她解说。
“因为我不是很喜欢出去玩。”看到言振安眼底透露出不信任的讯息,她赶紧心虚地补充,“虽然这有点可议,但是重点并不在这里。”她努力地“回归”重点。“我要说的是,这些书很富教育意义,教了我很多做人处事的道理。”见到言振安不置可否的表情,她反而说得更加口沫横飞,俨然一副捍卫战士的模样,为她的宝贝书籍争取懊受到的尊重与“书格”。“例如射鹃英雄传里的郭靖,就让我知道他的伟大不在于人们加诸在他身上的虚名,而是他为国为民的情操让人尊敬……”
只是,易采荷说得很陶醉,言振安却听得很乏味。他聪明的不搭腔,以防易采荷的“训词”如滔滔不绝的长江,令他的可怜耳朵受到二次伤害。
几本书就能使一个二十岁不到的黄毛丫头悟出什么人生的大道理?鬼才信咧!如果真有那么神,释迦牟尼当年又何必坐在菩提树下苦思七天七夜?找几本书砸在头顶,搞不好更快悟道成佛、修成正果。哎呀!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要不自己早晚也会退化到和她一样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