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希琳抽完了血,做完一切的检查并与营养师谈过后,她剥掉手肘上压着的止血棉,丢进垃圾桶,出了诊间,她走向坐在大厅,从头到尾都很忙的文景瑞。
他已经做完自己的检查,此时正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脸色不是很好看。他真的很忙呢,不是忙着看手机就是看文件。
“检查做完了,我也考虑好了——”温希琳坐在距离他间隔一个空位的位子,保持好安全距离之后才有胆子开口,毕竟拒绝这个男人需要一点勇气,尤其她还没有拒绝过他。
谁知话还没说完,文景瑞突然将手中的文件往两人中间那张沙发上一砸,发出好大的声响,接着铺天盖地的责骂直接朝她涌来。
“你到底怎么照顾自己的?血红素不足、肝指数异常,还有贫血……根本浑身都是病嘛!”
健检报告这么快就出炉了?温希琳惊讶不已。
“呃……正常来说不是要等一个星期吗?”怎么她才跟营养师聊半小时,就什么资料都出来啦?
对着她满江红的健检报告,文景瑞脸都黑了。“他们问你上次在十二点以前上床、睡足七小时是什么时候,你的回答是不记得?!”他可以说是咆哮了。
“我今天就安排温希恩去美国,你立刻搬来我住处——任何借口我都不想听,我会亲自盯着你吃东西,还会给你找教练锻练你的身体,你死定了。”
第4章(2)
他气急败坏的模样让温希琳一怔。
“你才几岁?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身体糟成这样,你究竟是怎么照顾自己的?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温希恩?”他训了她,因为她的健检数值真的非常糟。
自己的身体状况温希琳很清楚,的确满糟的,可她听得出来,文景瑞责备她并不是因为她糟糕的身体无法生下健康的孩子,而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他还是心疼着她吗?意识到这点,她的心不禁骚动起来。
“你的安排我都答应。”安排希恩出国就医、要她搬去跟他一同生活,要她答应跟他拍婚纱、办婚宴,她都答应了,先前的反对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只因为他的关心。
原本盛怒的文景瑞蓦地止住了训话,“包含婚纱照以及婚宴?”他试探的问。
“以及喜帖样式、喜饼口味。”温希琳接续道。“但我不要你再给我钱,也不要房子。”
“那你要什么?”听见她不要钱,文景瑞严正以待,因为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要钱的最贵。
“我要这个。”温希琳站了起来,走向他,就着两人目前的姿势,她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文景瑞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存在——好吧,她得老实说,是非常特别,他不仅是她的初恋,这段初恋还一直持续到现在。
在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她就一点一滴的恋上这个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大哥哥,只是还来不及长大,老天爷就将两人分开,再也没有见过面,那时还是小女生的她难过了好久好久。
文景瑞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男生,到现在也是,从来没有改变。
“答应跟你结婚、生小孩是因为希恩,也是因为你,现在答应你的要求办婚礼、拍婚纱,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不要你再给我钱,一毛都不要,只要你让我爱你……我陪你演场戏,你陪我作场梦,这个交易,我认为很公平。”
这哪里公平了?那女人真的知道公平二字的定义吗?
文景瑞站在位于信义区四十楼住所的书房里,那扇能清楚看见一零一大楼的落地窗前,一手执着威士忌酒杯,一口气干光杯中酒,另一手则烦躁地拉扯颈间的领带。
酒气自胃部往上窜,快速烧红了脸,他的嘴唇更是炙热——她嘴唇软软的触感仍留在他唇间。
凭良心说,温希琳喜欢他,他并不意外,因为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告白,在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她就曾对他说过喜欢。
可让他惊讶的是都过了这么多年,她仍对自己有情,在他这么公事公办的谈价码之后,她竟然不畏他的冷硬和市侩,仍说喜欢他,愿意配合他演戏,只要让她……爱他。
“还是一样愚蠢!”
不明的火气在心头发酵,文景瑞却不晓得这份怒火从何而来,是气她这个笨蛋,还是气自己让一个明显对他动了心的女人留在自己身边?这是他一直以来极力避免的事。
正想再倒杯酒,压下心中的烦躁,他突然听见外头传来声音。
“哇啊!”属于女性的轻喊伴随着掉落地面的玻璃破碎声,让文景瑞将酒杯随手摆在书桌上,速速走出书房,来到客厅。
他往厨房方向一看,只见一名穿着睡衣的女人正蹲在地上,捡拾一地碎片,他有一瞬间恍神,自己的住处怎会有女人?
啊,是了,温希琳。今天他将她妹妹送上医疗专机,同行的还有温希恩的主治医生以及专属护士,而温希琳本人则被他拎到自己住处,亲眼看着她吃下他觉得她应该吃完的晚餐分量,这才放她去休息。
她在自己的住处,是他让她闯进他的生活。
“抱歉,我想喝水,不小心打破了杯子。”发现声音将他引了过来,温希琳觉得抱歉,想快快收拾一地玻璃碎片,一个没注意,细碎的玻璃割伤了手指,她痛呼一声。
伤口很大,鲜血汨汨流出,鲜红色的血液滴落在透明玻璃上。
这一幕让文景瑞像斗牛看见了红色的布,顿时暴怒。
“你在干什么?!”他火大的冲上前,握住她受伤的那只手把人拖到客厅,急忙找出急救箱为她止血包扎。
“你居然用手捡!不会找东西清扫啊?你当你的手是什么,扫把?”文景瑞不明白看见她受伤,为何心会一扯。
很多很多的不明白,很多很多的不想去了解。
“那个……没想到会被割到。”温希琳乖乖的坐着,让他包扎伤口,嚅嗫地解释着。
文景瑞包扎好她手上的伤,也不打算再念她了,只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方才离开书房时是凌晨一点,而他明明早在十一点就赶她进房间睡觉了。
抬头看向她,却意外发现她眼眶红红的,他的心冷不防一颤。“怎么了?你哭了?”
温希琳惊讶地抬头,对上他锐利的双眼,赶紧火速低下来。“没有。”闷闷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鼻音,明显哭过。
对着他睁眼说瞎话?文景瑞眉头一皱。“琳琳,为什么哭?”
他在意她为什么流眼泪,在意她为什么哭、受了什么委屈,怎么会这样呢?女人的眼泪对他来说应该是没有意义的,可她为什么这般不同?
“谁让你难过了?我吗,逼你来跟我生活委屈你了?”
“不是啦,我们就要结婚了,住在一起那有什么,不委屈。”在他的关心下,温希琳缓缓将原委说了出来。
“因为希恩去美国了,所以我打电话到妈妈在法国的住处,想让她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结果妈妈已经搬走一个月了,却没有告诉我。”
今天她突然好想听听家人的声音,可是希恩在飞机上,虽然有卫星电话,但温希琳不想让聪明的妹妹听出她的异状,于是她拿出手机,拨了那组很少有机会接通的电话。
没想到电话竟接通了,原以为总算能听见妈妈的声音,可电话那头传来的陌生女声熄灭了温希琳的希望。
那不是妈妈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地道的法籍女郎,那女郎告知她前一个住户已经搬离,不晓得搬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