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瑞站在转角,安抚时光不让它出声,仗着自己的所在位置不会被轻易发现之便,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一名被随扈围绕着,神情倨傲的老人用着排拒的眼神瞅着十步之外,表情局促、穿着平价服饰的憔悴女人。
那女人不知是畏惧老人的气势,还是被他的问话吓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嗫嚅地道:“妈、妈妈在欧洲,联络不到她,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找外公……外公,希恩她……”
“把你妈找出来解决这件事。”温祖雄看也不看卑微小心的外孙女一眼,提脚走人。
“外公、外公,请听我说,希恩她……”见外公要走,女人慌了、乱了,急急忙忙要追上前说明情况。
可温祖雄头也不回的离开,还为了阻止她的纠缠让随扈挡下她,直到他上了车,离开了俱乐部,随扈才放开她,迳自离开。
女人眼睁睁看着温祖雄离去,彷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顿时跌坐在地,大大的眼睛盛满了绝望,而后痛哭出声。
“外公,希恩会死的……”她干裂的嘴唇喃喃吐出话语,“我所有的存款都拿去付医药费还是不够,手术也要好多钱,除了手术费,接下来还有看护以及其他的费用,前前后后要好多钱……”
女人无视自己正坐在脏乱的地上,满地的草和泥土弄脏了她的衣物,她只是绝望地掩面哭泣。“救救希恩,她不能死啊……只要谁能救希恩,要我怎样都可以,拜托救救她……”
文景瑞不清楚她口中的希恩是什么人,可这个女人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她叫温希琳,与此同时,一段尘封在深处的记忆浮现,他眼神灼灼地看着哭泣不已的她,嘴角噙着笑。
人品好、身体健康的女性,眼前就有一个,而方才发生的事情让文景瑞知道,温希琳急需要一笔钱,这样岂不是刚刚好吗?
牵着安静乖巧的时光,他信步走到温希琳面前,开口说道:“你刚才说,只要谁能救你口中的人,要你怎样都可以?”
一道嗓音传入耳中,温希琳讶异地抬头,望向那名说话的男人。
他个子高高的,一身马术装扮,还牵着一匹黑亮的马,因为他背对着夕阳,让哭得泪眼婆娑的她一时看不清面貌。
他是谁?为什么跟她说话?他有什么目的?
温希琳揉了揉眼,这才看清男人的样貌。他的轮廓极深,浓黑的剑眉可以看出他强烈的性格,炯亮的双眸里没有太多情绪,他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薄薄的唇噙着浅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个男人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可他的五官却让温希琳感觉似曾相识。
“一千万够不够帮你?”文景瑞把玩着手中的马鞭,慢条斯理地问。
“太多了……”温希琳直觉回答,希恩的病不需要花到一千万。
文景瑞闻言笑了出来,对眼前的女人越加满意。“温希琳,你真是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的单纯,那么的蠢。
方才男人对她说话时,她还呆呆的不明所以,可现在这人精准喊出她的全名,瞬间让她回过神。
“你是谁?”温希琳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无缘无故的,为什么愿意帮我?”而且还开口就是一千万。
文景瑞松开时光的缰绳,伸手探向温希琳,拉起跌坐在地上的她,让她在他眼前站好。
“我叫文景瑞。”说完,文景瑞满意地看着她充满眼泪的双眸倏地睁大,从疑惑转为惊愕。
很好,她绝对是想起他了。
“我太失望了,你竟然忘记我,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呢。”他笑容和煦,表情也是温和无比。“琳琳,我们来谈桩交易吧,我给你一千万,让你去救人,而你跟我结婚,帮我生个小孩。”
这几句话像核弹般在温希琳脑中爆炸,她小嘴微张,呆呆的看着眼前英俊帅气的男人。
“景瑞哥哥……”
“很高兴你记得我,如何,你的决定?”文景瑞噙着笑,一点也不觉得她会拒绝自己的要求,即使那有多么无理。
他怎会这么有把握这女人不会拒绝呢?呵,因为他很了解她,毕竟温希琳的母亲是文渊华三段婚姻中的第二任妻子——他跟眼前这个女人曾经是一家人。
第2章(1)
从文景瑞有记忆起,母亲便告诉他,他是父母的爱情结晶。
“可惜你爷爷不喜欢我。”不被心爱男人的父亲接受,母亲憔悴的脸庞笑得苦涩。“我比你爸大五岁,我们恋爱的时候他才十八,还是个学生,而我无父无母,只是一个连高中都没念完的孤儿,为了你爸爸好,我答应你爷爷离开他,你爸爸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有了你。景瑞,如果你爸爸知道你的存在,他一定会很开心,一定会很疼你。”
这世界上文景瑞最爱的女人就是母亲,也只有母亲说的话他深信不疑,母亲对他的期盼他会拚了命去完成,母亲要他做的事他也一定会去做。
当他母亲得知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时日不多后,便要他在自己死后回文家认祖归宗,跟爸爸姓文,受好的教育。
文景瑞照着母亲的遗愿一一执行,母亲过世没多久,他在社工的帮助下辗转联络到生父,并与之碰面,当时的情况却跟母亲所深信的完全不同。
“你真是我儿子”文渊华惊呼,一脸不敢置信。
这质疑文景瑞出身的问句,立刻摧毁了母亲长年以来告诉他的——他们很相爱,若不是因为父亲家里反对,他们会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人。
“你妈叫什么名字?啊……啊啊,是,我想起来了,她说你是我儿子?真的假的?”文渊华搔搔头。
生父毫不掩饰的错愕和隐隐的排拒并没有逃过文景瑞的眼。
“你说的是什么话啊!”跟着文渊华一同出现的是个年轻美丽,看起来绝对没有三十岁的年轻女人,她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
苞长时间工作而身形干瘦、头发枯黄的母亲不同,眼前的女人皮肤白皙光滑,眼角没有半分皱纹,头发乌黑亮丽,身上的衣物是新的、干净的,没有半点洗旧或者是月兑线的痕迹。
反观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洗到褪色,还有几个小破洞的旧T恤,指甲也不若父亲以及那名美女的干净,上头残留着他暑假时在工厂打工,根本洗不掉的黑油垢,只要一眼,他就明白自己和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长得跟爸一模一样,百分之百是你们文家的小孩,文渊华,你连自己爸爸年轻时候的脸都认不出来呀?他绝对是你儿子!”女人一边说着,一边狂捏文渊华腰间的肉。“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自己的小孩都不认得!”
“别捏别捏,我有说不认吗?啧,你怎么一点也不吃醋?”文渊华立刻讨饶,见老婆没有任何不悦的反应,立刻不爽了。
“吃什么醋呀?你的小孩就是我的小孩。”女人瞪他一眼,模样娇俏又美丽。
“雅雅,你果然是最棒的女人。”文渊华感动地搂紧她。
“不然你娶我干么?”女人回抱住他,两人卿卿我我、大力放闪,完全忽视文景瑞的存在。
娶?父亲结婚了
因为母亲骤逝,他的心情本就低落,谁知见了父亲,却完完全全没有母亲所说的“爸爸会很高兴有他”的情况出现。
母亲坚信不移的“真爱”根本不堪一击,多情的父亲早忘了她是谁,那提起母亲姓名时的陌生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和母亲分开后,父亲过得很好,他爱上了别人,娶了年轻貌美的妻子,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