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航平第一次觉得她说的话这么高深,他困惑的道:“我不懂。”
“我对他有过期待,我一直希望我对他而言不再是特别的学妹,而是特别的女人,但我隐约感觉到他永远不会给我答案跟响应。”
她的表情和语气没有一丝的怨或悲,反倒有着一种走过、看过,心里透彻了的豁达跟自得。
“我舍不得的是那个一直等待着的自己,我不想面对和承认自己看错人了。”
田偲月笑叹道:“当我发现事情真相的当下,很震惊,但并没有很受伤,相反地,反倒有一种……解月兑了的感觉。”
听到她这番话,纪航平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长大了。
只有够成熟、够强大,才能面对残忍的现实及自己的挫败,他得说,他很意外。
“笨蛋,你长大了,坚强了。”说着,他腾出一只手,像以往一样用力揉着她的头发。
看着他温柔的侧脸,她的心一阵悸动。
这是怎么回事呢?她的内心深处微微闪动着小小的光芒,宛如萤火、宛如烛光,虽然微弱,却非常温暖。
那光芒在她的心里越来越热、越来越亮,也越来越膨胀。不知怎地,她冷静不下来,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要淡定,但是心却不断升温,甚至沸腾起来了。
她想,他早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走进她的心,她也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深深在乎着他。
他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星星啊,而如今,他这颗星星就在她面前,为她闪耀。
田偲月凝视着他,发自内心的道:“谢谢你。”
纪航平一时间无法适应她这么跳跃的话题,瞥“她一眼,问道:“谢什么?”
“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我,从来没放弃我。”她甜甜的笑道。
他得意的挑眉,调侃道:“你笨到会吞金鱼,我怎能放弃你?”说着,他自顾自的笑了。
看着他爽朗的笑脸,她的笑容加大,对他的喜欢也跟着加深。
因为频繁的出现在诊所及长住在纪航平家,诊所的其它医生、护士,还有他住处的管理员及邻居,都认为田偲月是准纪太太,有时还会问她,他们什么时候要结婚,让她十分害羞及尴尬。
一开始,她曾以为这样的生活会让她很崩溃,她喜欢工作,虽然她的工作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成就感,但工作却充实了她的人生及生活,相比之下,在他家帮他煮三餐、整理家务,对她来说实在轻松过头了,却没想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竟给了她工作三年多从不曾有过的成就感。
他总是一脸愉悦满足的吃完她做的每道菜,而且不管多累,每次只要看到她,他总会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让她觉得有她在的地方,对他来说彷佛就是天堂。,他让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有价值的。,他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及安定。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一个人来说竟是如此重要……
她一出生就认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爱上她,甚至在一起,这一切对她来说不是梦,而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他给她的爱,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多太多,一个女人能这样被爱着、宠着,那是何其幸福又幸运的事情。
以前她不明白,但现在她懂了,这应该就是爷爷说的女人的归属。
这一天准备好午餐,田偲月等待下午休诊的纪航平回来。
一如往常,他准时到家了,一进门,香气扑鼻而来,他立刻漾开了笑颜。
等他洗了个脸,换上居家服,两人便坐下边吃饭边聊天。
“对了,后天我要去机场接我妈。”纪航平抬起眼睇着她。“要一起去吗?”
田偲月马上露出无奈又为难的表情。“不好吧。”
“没关系。”他夹了一粒红烧狮子头到碗里,用筷子将它分成两半,把其中一半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后,露出满足的笑,没想到她就连做中式料理都这么好吃,要是再被她这样养下去,他就要变成大胖子了。
“纪妈妈不喜欢我,而且她也不赞成我们的事……”她说:“我去了,恐怕会惹得她不高兴。”
“不会的。”纪航平笑视着她。“是她说我可以带你去。”
田偲月震惊的瞪大双眼,她应该没有听错吧?
“她今天打电话给我要我去接机,我说要带你一起去,她说随我高兴,大概是我爷爷跟三郎阿公出发去夏威夷前跟她说了什么吧。”
昨天,纪应明跟田三郎结伴飞往夏威夷拜访当年在日本结识的日籍老友,因为田三郎不在家,纪铁平还将田女乃女乃接到台中照顾,两家的交情在纪航平跟田偲月正式交往后变得更加紧密了。
纪航平笑道:“我妈天不怕地不怕,这世界上能对付她的,应该只有我爷爷跟我了。”
田偲月面带忧色,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可是纪妈妈不是心甘情愿的接受我,会不会反而对我更反感?”
他温柔的凝视着她,安抚道:“不要胡思乱想,她只是想不通又想不开,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她就会慢慢接受事实了。”
“喔……”她不自觉叹了一口气,随即才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陡然瞪大眼睛,惊羞的看着他。“你你你说生米煮成熟饭是什、什么意思?”
纪航平勾起狡诈的笑,眼底闪动异芒。“你又不是小朋友,应该懂我的意思。”
迎上他炽热的目光,田偲月一路从脸红到脖子。
看着又羞又窘的她,他笑得更畅快了,捉弄她是他现在最恶劣却也最甜蜜的嗜好。
她一脸警戒的瞅着他。“我、我告诉你喔,我不是随便的女生,不要以为我住在这儿,你就觉得我、我……”她满脸潮红,说话频频结巴,“我不会……我是很自爱的,我……如果没有结婚,我不会、不会……那个跟你……”
“噗!”纪航平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给吐出来,他看着她,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
田偲月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被他给拐了,气恼的道:“你真的很恶劣!”
他伸出手,捏了一下她泛红发烫的脸颊,宠溺的道:“你真的很可爱。”
她不满的哼了一声,不想理会他。
“对了……”纪航平忽然盯着她左眼下的那块肤色胶带。“这个该撕掉了吧,你还需要它吗?”
田偲月下意识的伸手模了一下,淡淡的道:“习惯了。”
“真的再也不哭了?”他问。
“嗯,再也没有过。”她说:“我想白胡子土地公一定在我身上下了什么咒语,这么多年来,我虽然遇到许多不开心的事,却再也没有流过半滴眼泪。”
纪航平好笑的问道:“你真的相信自己遇到土地公?”
“嗯。”田偲月一脸认真,用力点头。
“我倒觉得你应该是遇到魔术师或是催眠大师之类的。”他是学医的,也是个现实主义者,他不相信这种虚无缥渺的事情。“从他帮你贴上胶带开始,就对你下了指令,当你看见胶带,就觉得自己不会哭了。”
“不哭不是更好吗?”她趁机抱怨道:“以前我就是因为爱哭才会老是被欺负,你也常大声骂我,叫我不准哭。”
他皱皱眉头,难为情又尴尬的回道:“那时是因为你真的太爱哭了,但是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实在太可怜了。”说着,他温柔的抚模着她的脸。“偶尔你想哭的时候,还是可以哭。”
“你哭过?偶尔。”田偲月好奇的问。
“不曾。”纪航平思忖了一下又道:“还在喝女乃不算,但自我长记性以来,没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