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她脑子都装了什么啊!看来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让她五年护专生活里,跟她交情最好的室友是个百分之两千的腐女,而且非常勤于推广,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下,要想不跟着腐实在很有难度。
她扫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将伤患送进断层扫描室,等了一阵子,将病床推回急诊间,白峰齐已经用电脑看完片子,随即伤患又被推入手术室……
行云流水啊!艾思思走回急诊室时想,按理可能会让急诊一阵慌忙的重伤患,在白医生超效率的处置下,以最快速度送进了手术室。
他们交情一定很好,艾思思猜测,能让白医生急得露出像要杀人的模样,真的很不容易。
她来这家大医院不满一年,听得最多的是白医生的事迹,没想到以冷静、漠然出名的他,会有着急到发出杀气的时候。
艾思思忽然想到,结束今天的急诊班,明天她刚好轮值外科病房,是小夜班,应该会照顾到白峰齐的好朋友,希望他没事……一定会没事的,有厉害的白医生执刀,绝对不会有事的。
艾思思轻轻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才踏进急诊室,一波忙乱又来,忙得她没时间再去想有的没的,更没时间想过去。
好好救人吧。艾思思告诉自己。
手术室外,黑延棠的双亲面色焦急,白峰齐的父母连同白峰齐已经怀有七个月身孕的妻子倪净也都来了。
他们两家比邻而居二十几年,交情很深,黑妈妈连如娴对白峰齐像对待第二个儿子,白妈妈梁琇琇对黑延棠也像是另一个儿子。
白峰齐有些疲累地走出手术室,看见焦急的家人们一瞬间打起精神。
连如娴脸色苍白却不失镇定,第一个迎上来,问:“棠棠他……”
“延棠没事了,黑妈别担心。”白峰齐声音温柔,他在救护车上拨电话通知黑爸爸黑钺谦,也往家里拨了电话,“手术很顺利,延棠脑部血块清干净了,没伤到神经。”算黑延棠命大,运气好。
黑钺谦感激地拍了拍白峰齐,“谢谢你。”
“黑爸,跟我客气什么!”白峰齐笑了笑,“延棠会在恢复室观察,然后转加护病房,顺利的话,明天晚上可转一般病房,我帮他安排了单人房。黑爸、黑妈你们先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加护病房十点开放探视,你们再过来看延棠,我会一直待在医院。”
“麻烦你了,峰齐。”连如娴说。
“黑妈,别连你都跟我客气。”白峰齐抱了一下连如娴,“你跟黑爸好好休息,明天晚上延棠转一般病房有得累了。”
“好,都听你的。”连如娴浅笑。
黑钺谦揽着妻子,同白易礼与梁琇琇说了几句话后,相偕离开医院。
白峰齐将爱妻拉到一旁,抚了抚她的脸,说:“怎么跟爸妈一起过来,不在家休息?来不及买你爱吃的黑森林,别生气,下次补给你。”这阵子她特别嗜吃甜食。
延棠打电话给他时,他人正好在附近,才要进蛋糕店帮小净买黑森林蛋糕手机就响了,电话里延棠只来得及说将手机开了定位、自己中枪,接着就是一阵打斗声传来。
他搜寻到位置,显示人离他两条街,他一边狂奔过去,一边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此时回想,白峰齐有些后怕,万一他没刚巧出门买蛋糕,不知来不来得及救好友一命,他到现场时,看见三个壮汉围殴好友,地上倒了三个人,一把粗长棍正从好友后脑敲落……
“爸打电话跟我说延棠受伤,你在医院,我不放心延棠,也不放心你,蛋糕没关系。”倪净的声音将白峰齐的思绪拉回来。
“等会儿先跟妈回去,我跟爸要说些话,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你在爸妈那里住一晚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好,你在电话跟爸说,延棠惹上黑道……”或许是怀孕的关系,倪净很容易焦虑。
“别担心,爸会解决的。”白峰齐不爱看妻子脸上有忧愁,“我们家爸爸可是黑道老大,你担心什么。”
“爸早退休了。”倪净低语。
“跟着他的人还一堆呢。”白峰齐轻捏一把她鼻尖,“别烦恼,你现在只要吃饱、睡饱,其他事有我。”
他转头望向母亲,“妈,你先带小净回去休息。”
“你跟你爸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先回去了,有状况随时打电话回家。”梁琇琇丝毫不拖泥带水,说完,拉着她的宝贝媳妇回家了。
白峰齐带父亲到一处偏僻角落,将晚上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自小习武的他,对付三个拳脚功夫三流的混混不是难事,引起他注意的是打斗中几个混混不怕死的放话,说惹了他们竹风堂没有好下场,让他走着瞧。
几个人被他一阵好打后抱头鼠窜,他心急查看好友伤势,没空追人,当时黑延棠已经昏迷,他先替他大腿上见骨的刀伤止血,救护车鸣笛声跟着抵达。
他不清楚延棠是怎么惹上帮派分子,这得等人醒过来才能问清楚。
白易礼听完儿子的叙述,点点头说:“我先处理那几个人,等延棠醒来再问清楚些,把事情一次解决掉。”
“好,我会找时间问他。”
“那我先回去了。”白易礼面容严肃,“这两天我让两个人跟着你,凡事小心点好。”
“知道了。”白峰齐没拒绝父亲,换做以前,他不会轻易让人跟着,但如今有了妻儿,轻率的心态收敛不少。
案亲离开后,白峰齐回到恢复室,确定黑延棠状况稳定,交代护理师有状况随时Call他后,就去了休息室。
值完地狱级的急诊班,今天轮值外科病房,艾思思与日班护理师在护理站交接,日班护理师特别叮咛一床下午才出加护病房,转入单人房的脑伤病患需要留意,因为白医生盯得很紧。
艾思思点点头,大概知道日班护理师讲的是谁,她打开病历表,忍不住留意那些私人资讯——患者黑延棠,二十九岁,生日九月二十日……阖上病历,她开始工作,巡病房、量血压,告知病患已经交接班,接下来的时间是她当班。
来到单人病房外,她轻敲两下门,里头传出一声,“请进。”
推开病房门,一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优雅女人朝她笑了笑,艾思思回以微笑走到病床前头,抽换值班卡。
“接下来是我值班,我先量一下血压。”艾思思跟家属对了病患姓名、基本资料,拿出血压计量血压,“黑先生醒过来了吗?”她边量边问,很快量出数据,收好血压计,在病历上纪录。
“还没,峰齐明明说差不多该醒来了啊……”连如娴有些担忧,一张漂亮的脸蛾眉轻蹙。
“峰齐?”艾思思顿了一下,“喔,你是说白医生吗?”
“是。”对方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我看着峰齐长大,叫惯了他的名字。”
“请问你是黑先生的姊姊吗?”艾思思心直口快问。
“姊姊?不,不是,我是他妈妈。”连如娴尴尬一笑,赶紧澄清。
“妈妈?!你看起来才三十出头而已。”艾思思很惊讶,黑延棠二十九岁,眼前的女子外貌顶多三十四、五的样子,没想到竟是黑延棠的妈妈。
连如娴不知该接什么,她一直对这类时常发生的年龄误判感到困扰。
病床这头在陷入尴尬之际有了动静,黑延棠先是微举左手,接着眨几下眼后张开了眼睛。
艾思思按下床头铃,护理站回问:“请问什么事?”
“通知白医生,A812患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