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铁军震惊到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张子龙跟赵一虎立刻上前,神情尴尬又抱歉。
“将军,我们兄弟二人一直以来都冤枉夫人了。”
他蹙眉一笑,“算了,此事莫再提起,悦儿非心胸狭隘之人,她不会计较的。”
“对了,将军……”百夫长满脸堆笑道,“将军夫人也来了。”
“什么?!”她不只想出奇袭战术,还亲自领军?他得说,她越来越教他惊讶了。“她在哪里?”
“夫人应该还在……”
百夫长话未说完,忽见士兵们慢慢让出一条路。
盛铁军顺势看去,就见辛悦正缓步向他走来。
看见安然无恙的盛铁军时,赵学安的眼眶已经一阵湿热,她恨不得立刻飞奔向前,紧紧抱住他,感觉他的温度及心跳,她要确定他活着,他没离开她。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眼下有那么多士兵看着,她不能失态,也不能让盛铁军被大家笑话。
看见她行来,盛铁军身后的精骑一个接着一个的低头弯腰,做出对她礼敬的动作。
他们如今都知晓,领军前来救援,无畏天象恶劣,敌人顽强,并以火攻奇袭战术,杀得巴赫人措手不及、抱头鼠窜的,正是那看似柔弱,年仅十七的将军夫人。
“悦儿……”盛铁军力持镇定,但闪动的眸光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他激动又感动,真想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因为再相见真是恍如隔世。
他庆幸在最危急艰难时,他仍选择相信她,不曾对她有一丝的怀疑,若有,此刻他真是无颜面对她了。
“老……不,将军无恙吧?”赵学安来到他面前,难掩热切地问道。
老爷是她私底下叫他的,在这么多士兵面前,她也得尊称他一声将军。
“我很好,只是有点饿了。”盛铁军故作轻松的说。
她知道他是怕她担心,才开此玩笑。
她虽未有打仗经验,也可想见他们受困孤城、饥寒交迫,城外又有敌人虎视眈眈,情况是如何的危急,要不是他及精骑们有坚强的意志,恐怕早已崩溃。
“我们带来许多粮食跟水,今晚就先在城里待下,让弟兄们饱餐一顿,好好休息,明天再回风止关吧。”赵学安说得平静,可望着盛铁军的眸光却热烈感动。
众士兵们一听,皆开心的大声欢呼。
赵学安亲自领着伙夫,替士兵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士兵们饱餐一顿,心满意足,原本死气沉沉、气氛肃杀的孤城,顿时充满欢声笑语。
当然,他们也没因此松懈,为免巴赫人整军返回,盛铁军派出一队士兵在城外两里处站哨,有任何风吹草动便立刻回报。
第9章(2)
时近凌晨,大家终于可以稍事休息,盛铁军跟赵学安也才有了独处的时间跟空间。
在简陋的房里,赵学安投入他的怀抱,也许是放心了、放松了,紧张忧心的泪水在此时才掉落。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盛铁军满心不舍。
她将脸埋在他胸口,不断啜泣。
他轻拍着她的背,抚着她的发,柔声道:“悦儿,我不会离开你的,就算是阎王,也不能拆散你和我,我们的日子还很长。”
赵学安哭得太激动,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猛点头。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明明害怕、明明毫无把握,却领着全部军民齐心援救盛铁军,她只能说,爱的力量实在太伟大。
是她对他的爱,推着她往前走,让她毫无退路,也是他对她的爱,让她在恐惧的时候,仍未失去信念。
“我好怕……”
“不怕……”盛铁军端起她的脸,温柔深情的注视着她。“不怕。”
“我真怕见不到你了,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到你……”
“你真了不起,我为你感到骄傲。”他衷心的说。
“是吗?”
“当然。”他眼底溢满感激。“若不是你,我和士兵们能全身而退吗?”
“其实你本就打算趁沙暴来袭杀出重围的,不是吗?”赵学安直觉认为他会这么做。
“是没错,但若非你及时赶到,我未必能如此顺当的月兑困。”盛铁军亲昵的轻捏了她的脸颊一下。
她娇羞的看着他。“或许是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吧。”
他幽深而炽热的黑眸深深锁着她,沉吟了须臾才道:“嗯,我们是心有灵犀。”说完,他随即低头吻住她的唇。
赵学安惊羞不已,轻推了他一下,但旋即便迷醉在他热情的索吻之下。
不知吻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唔……”她轻推开他,脸上是藏不住的羞色。“天都快亮了,别……”
他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些,有点难为情的一笑。“确实,我们的时间还多着,不急于一时。你也累了,不如歇息一下。”
“不,我睡不着。”
盛铁军轻揽着她,坐在硬邦邦的石板床上。“那我们聊聊天吧。”
“嗯。”
赵学安想,该是时候把辛悦跟尹泉书的关系,以及尹泉书那些害人的诡计,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了。
“老……”
“听说……”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接着相视而笑。
“你先说。”
“不,你先说。”她坚持。
盛铁军唇角一撇。“好,我先说,听说你逮到了通敌的细作。”
“是的,他是名年轻伙夫,也就是自阵中逃月兑、返回风止关告知你受困孤城的人。”
“那个伙夫就是通敌细作?!”那伙夫还是他拚了命自巴赫人手中救下,让他返回风止关报信的,没想到他竟错看了人。
“我已经在他房里找到巴赫人收买他的金子,他也已经承认犯行。”赵学安续道:“我以帮他免除死罪为条件,套出许多关于巴赫人的情报,也正是这样,我跟士兵们才有办法赶来救援。”
听着,盛铁军越发佩服起她来了,他用一种不可思议又崇拜的眼光看着她。
“悦儿,你真教我惊讶,你是如何发现他是细作的?”
赵学安深呼吸了一口气,表情一凝,直视着他道:“老爷,你对失忆之前的我,了解多少?”
“我只要了解现在的你就够了。”
“但过去的我,曾经真真实实的存在过。”她说。
他听出她似乎话中有话,心头一惊。
“我之所以能揪出那名细作,并非我有过人才智,而是因为……”她重重吐了口气,这才鼓起勇气道:“他与我是一伙的。”
盛铁军早就知道军寨中有细作,所以并不感到惊讶,他真正在意的是,她若恢复记忆,她是否能接受以前那个冷酷狠绝的自己,又是否会因此离开他。
赵学安发现他似乎并不是太惊疑,困惑地问:“你……不惊讶也不生气吗?”
他淡淡地问:“你知道你是如何进宫,又是如何被皇上送到我身边的吗?你知道自己有什么任务吗?你知道在祁镇,你失忆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茫惑的摇摇头。
她一直以为他始终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是谁要加害他、报复他,但现在她却惊觉他知道的似乎比她还多。
“你知道多少?”赵学安问。
“你又知道多少?”盛铁军反问。
“我留宿相国府的那一晚,尹信秀醉闯我房间,我从他口中听到了一些事,才……”
“尹信秀醉闯你房间?!”他胸口霎时有把火正熊熊燃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尹信秀经过了那件事后,还是死性不改……不,慢着,假如辛悦跟尹家有着他不知道的关系,那么她跟尹信秀是不是也……
突然,他想起她在与他圆房时未有落红之事,神情一凝,眼底充满愠怒及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