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光听声音就可以想象下手之人的力道有多重。
“颜大当家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呵!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还这般嘴硬,只怕是苦头还吃得不够多吧!”曹天洪笑得阴险,甩了甩手腕,“来,让小的好好伺候伺候颜大当家,免得颜大当家来牢里走了一回儿,还不知道这牢里最有名的是啥。”说完,他狠狠抽了十来下鞭子,最后还是他自个儿先觉得累了,主动停手。
从头到尾,颜温良连声闷哼都没有,就连在一旁看着的牢头,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也忍不住称赞他其实是个有骨气的汉子,如果不是个通倭的就更好了。
通倭的人可足糟蹋许多百姓的罪人,他们这些吃公家饭的就没一个不恨的,也实在想多打他几下出气。
只是曹天洪一副故意来糟蹋人的模样,牢头也有些看不下去,漠然道:“行了,大牢里外人不可久待,把该说的说了,一会儿就得走。”这人拿的是成王爷的手谕不假,只不过颜温良的罪若真的落实了,可是要进天牢的,这会儿也不好让人多待。
曹天洪知道自己擅自拿了成王爷的手谕进来,其实是不合规矩的,可是他真的很想亲眼看看颜温良落魄的模样,这时候听了衙役的提醒,自然不会和他对着来,只挥挥手表示知道了,然后丢了鞭子,朝颜温良走近了几步。
曹天洪一脸阴狠,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颜温良,当日你拦着我不让我的货行加入北城的商会又如何?我转头成了成王爷的手下,一样能够靠着门路把东西给弄进来又弄出去,更别说接下来还有北边开并市的利益,呵呵!你现在肯定后悔得不行了吧!”
颜温良直到现在才开口说了第二句话,“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听了他的话,他就知道他是谁了,只是要说后悔,他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只因为曹天洪私下做了什么,他心里也早有定数。
颜温良冷眼睨着他,完全看不出刚受刑的样子,“你靠着跟倭人走私,把我朝子民当货物一般卖给倭人当奴,在那些沿岸的村子里,又屠杀了多少人,你以为真的就做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曹天洪,走私的人有那么许多,为什么我偏偏不愿意和你合作,就是因为你踩了我的底线,滥杀无辜、残害百姓,我不是当官的判不了你,但只要我还活着的一日,就绝对不会同你这样的人同流合污!”
曹天洪没想过那些事他居然都知道,愣了一下后,狰狞的笑了,“知道又如何?这世道上,杀头生意都有人做了,我这样又有什么要紧?”
“是不要紧,只是通敌判国这样的罪名,弄在你的头上岂不是更合适?!”颜温良冷眼看着他,“你今日能通倭,明日并市就能勾结外族,话说这些日子你那府里不只许多倭人,就连一些边境的人也都有,这说明了什么?只能说你为了赚钱,心里哪还有半分家国……”
“住口!”曹天洪低哼了声,嘿嘿冷笑着,“颜温良,你再高尚又有何用?让我来跟你说个好消息吧!今日你那小媳妇儿可是上香去了?就不知道现在你那小媳妇儿是上了香,还是让哪一个男人给搂上了呢!”
闻言,原本始终面无表情的颜温良,突地睁大了眼,恨不得伸手掐紧他的脖子,他沉声吼道:“你做了什么
绑着他的锁炼被拉得哗啦啦响着,曹天洪反而更加得意的笑着。
“做了什么?我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啊!”他婬邪的笑道:“我就是给成王爷推荐了你那小媳妇儿,呵!你也知道就是有人有这种小癖好,不要黄花大闺女,非要人家已经用过的,说是有别番滋味,喔,对了,成王爷手下都可是些能人,要我说,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解决掉那些护卫也就是了,何必动用了那些人,看起来不是太大张旗鼓了吗?不过这可是颜大当家的小媳妇儿,有这样的待遇似乎也该是应当的,就不知道成王爷品尝了那样一个女人,心里头会是什么滋味。”
“曹天洪!”颜温良咬牙切齿,一字一宇说得用力,眼里的杀意,凶猛得让曹天洪这习惯见血的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即使他已经被绑在了墙上,但是随着他扯动锁炼的力道,绷起的肌肉撑得身上的伤口血流得更快,让他看起来就像个血人,偏偏双眼又凶狠得让人怀疑他会不会下一秒就扑上来撕裂人,那浑身的戾气,让远远站着的牢头都觉得不对,连忙走了过来,让曹天洪再往后退了退。
“行了行了,时候差不多了,该走了。”
曹天洪见他终于不再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张狂的大笑,转身就要走,不过走没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仍瞪着自己的颜温良,再开口刺激道:“放心,只要两千两黄金,人还是能够放出来的,就不知道到时候那小媳妇儿是不是还有脸面能够活下去了……哈哈!”
颜温良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痛又愤恨的放声嘶吼,“曹天洪!你该死——”
曹天洪得意的笑声随着他的脚步逐渐隐没,牢里除了颜温良急促又沉重的喘息声之外,再无其它声响,牢头也约莫明白了些什么,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将人解下,丢回牢房,然后关上牢门,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牢房里,除了火把偶尔发出的烧灼声,和一些虫鼠的声音,安静得让人感觉不出有人的存在。
颜温良躺在脏污的地上,睁着眼,再也没办法动弹,满脑子只想着曹天洪说的那些话。
“不!不会的!人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除非……”除非曹天洪口中的成王爷派出了更多的人,这也不是不可能。
他又想到她早上回头一笑那娇俏的模样,心忍不住一刺一刺的疼着,光是想象她有可能受到的伤害,他就懊悔不已,为什么他早上不直接阻止她出门,只想着自己的计划让她先避出去,却没想到曹天洪居然还想了这样的龌龊法子,让成王爷来绑人。
颜温良猛地睁大了眼,盯着牢里唯一的光亮,忍不住在心中反问自己,这一环又一环,到底是谁算计了谁?!
只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只有偶尔传来的雨声,能够了解他的辗转愁思。
第9章(1)
冷蓉虽然一直很努力的想办法要将颜温良给救出来,却发现许多事情比她想象的更为困难。
在现代,还能够找律师、找证人、找证据,好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在古代,人一旦被冠上叛国通敌的罪名,原有的权势一瞬间都会变成虚的,就算有钱都找不到地方塞,更别说颜府虽还没被查封,颜家的账房却突然消失无踪,一些产业也全都关了门,底下人都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一连串的变故,让冷蓉即使再怎么努力保持冷静,还是不免有些惶然,更不用说在府里等着消息的其它人了。
她现在只能一边期待着二胡据说会带回来的帮手,一边不断想办法打听颜温良的消息,反正到最后若是软的不行,那么就算来硬的,她也要把人给救出来。
朝廷对于开并市本来就有两种不同的声音,而颜温良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条导火线,再次挑起两派人马的争执,也让颜温良的案子不过只过了两天,就准备开堂审案。
冷蓉终于再见到了颜温良的面。
当她站在外头等着开堂时,看见他脚步有些虚浮的被衙役架着走了过来,她的眼睛就不争气的红了,只觉得心如同被刀割一般,尤其是看着他身上一道道的鞭痕,更是像划在自己身上那般,心口疼得快要无法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