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婆子互看几眼,最后咬了咬牙,还是往冷蓉的方向冲去,也不管那柴火打在身上是一阵阵钻心的疼,尤其冷蓉面临生死关头,每一次下手都完全不留情,几下之后,几个婆子也只敢围在她的身前,却不敢再多往前一步了。
卢氏看着眼前的景象,恨不得自己上前捉住冷蓉,不过看着她散乱着头发,面无表情,眼神却异常狠戾的模样,让她即使快咬断牙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继续喊道:“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把人收拾了,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几个婆子苦在心里,却知道今儿个夫人和少女乃女乃之间必定得有一个了断,而她们既然已经一开始就选边站了,这时候更没有半路撤退的道理。她们被催了几句,脚步慢得跟龟爬一样,也得慢慢逼近冷蓉。
就在冷蓉手中的柴火被其中一个力气大的婆子给捉住,几个人扯着她的衣服往水缸边走,突然一道声音的插入,让所有人全都愣住—
“夫人!夫人不好了!少爷回来了!”
卢氏的脸色瞬间惨白,几个婆子更是心慌的松了手,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来报信的小丫鬟,不敢置信和惊慌的神色在一群人脸上流转。
卢氏急急问道:“胡说什么!少爷不是往南边去了,才去了几天怎么可能这时候就回来了?可别是胡乱传的消息吧!”
小丫鬟连忙答道:“不是的!少爷都已经进了惊鸿院了,少爷身边的二胡哥也回来了,我在大门那里看得真真切切的,绝对没有胡说!”
卢氏一听,脸色又更白了,再厚的胭脂都点不出血色来,看着站在那里一脸嘲讽望着她的冷蓉,她只觉得心不断往下沉。
颜温良回来了,而冷蓉还好端端的站在那儿……
卢氏很快的收拾好情绪,沉声道:“把少女乃女乃关回柴房里去,等我把少女乃女乃的事儿跟少爷提过之后,再看看该怎么处置。”
一群人对颜温良那几乎是实质可见的恐惧,让本来已经打算放手一搏的冷蓉忍不住笑了,呵!看来那个男人的威势颇盛啊!扁只是听到人回来的消息,这些人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是先逃过一劫了。
卢氏这时候已经管不了冷蓉怎么想的了,她现在脑子里能够想的就只有一件事,她栽赃冷蓉的那些证据是不是真的能够骗过颜温良?如果不行的话……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觉得那后果太过恐怖,让她无法再继续想像下去。
苞着卢氏的那些丫鬟婆子似乎也想到了少爷的手段,脸色同样的苍白不说,有些个胆小的甚至连双腿都微微开始发颤。
卢氏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让冷蓉看笑话,况且与其在颜温良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伤人甚至杀人这种事情来,她还不如把之前安排好的东西再仔细的查验,确保冷蓉偷人这件事情翻不了案。
“走!”她冷冷的看了冷蓉最后一眼,接着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这事既然已经起了个头,她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谁能够笑到最后,不到最后谁能够知道呢!
两名婆子再次架住了冷蓉,要将她关回柴房,而冷蓉这次也不挣扎了,她嘲讽一笑,等着看接下来会有什么好戏上场。
颜温良靠坐在榻上,只觉得头还是一阵阵泛着晕,让他不得不轻闭着眼小憩,虽然如此,他的思绪仍旧转个不停,尤其是这次的意外来得太过巧合,让他不得不想着是不是身边的人出了什么纰漏。
虽然他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很是相信,但是对于人心他始终不会小瞧,这次身上的伤,又再次提醒了他不得轻忽。
他正严肃的想着这次的意外,该从何处着手查起,门板传来三下轻叩,这是外头有急事要说,他脸色不变,沉声喊了人进来。
他也不急着开口问,小厮一进门,就把事情全都报告个一清二楚—
“是少女乃女乃和夫人之间出了事,府里现在都在传,少女乃女乃偷了人让夫人给抓了……现在人被关在柴房里,夫人正往这里来,打算让主子断一断。”二胡一口气说完,低眉敛目,神色也没有别的波动,只等着主子发话。
这事真不真先不论,重要的是自家主子在这回事上是不是还是打算替少女乃女乃撑腰……这样的流言对一个男人来说总是恶心,自家主子就算再怎么冷情冷心,也总归是个男人,这事,还真是不好说。
颜温良一听,除了眉头微微皱了皱,表情平淡得就像是在听别人家的事儿。
他不说,自然不会有人知道,他刚刚听了那一大串,脑子里却无法浮现正确的人脸让他回忆,不管是那个据说他一直不怎么喜欢的继母,还是那个曾和他同床共枕的小妻子都是一样的。
除了名字之外,他对那两个人的印象就只有一个是胆小懦弱,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另一个则是野心勃勃需要常常敲打,粉擦得比抹墙还厚的女人。
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说自己见到了那个胆小如鼠的女人偷人?呵!这是以为他这次出远门,对家里的事情就不管了?
他眼里滑过一抹讽意,只想着这世上的人大约都是如此的,一个个贪心不足,却还把这份贪心藏在一堆的小手段下。
“主子,夫人正往惊鸿院过来,要让她进来吗?”二胡从不跟其他人一样喊自家主子少爷,因为在颜家少爷的身分前,他认的只有主子这一个人而已,平日里就是连老爷都指使不动他的,他特地问了这一句,就是打算着主子若不愿意见人,不管怎么他都得把人给拦在门外,不让那些人打扰了主子休养,主子这次的伤虽然不重,但是头晕目眩的毛病却老是不好,也让他一直挂心着。
“不。”颜温良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见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还有,这事我不想再听见有人再乱传,让府里人管好自己的嘴。”
二胡点头应诺,一抬头就见颜温良皱得更紧的眉头,忍不住多嘴,“主子,还是再请别的大夫来看看吧!头晕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一直如此,总归是……”
颜温良只是淡漠的扫了他一眼,二胡的心就狠狠一颤,什么话也说不下去了,同时暗骂自己真是慌了手脚,要不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主子向来说一不二,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的想法,他虽然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也不敢违逆了他的话,要知道上一个敢质疑主子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一个荒凉的地方蹲着呢!他平素跟着主子吃香喝辣的,可一点都不想混到那种地步。
颜温良自是不知道一个眼神就让身边的小厮陡地出了一身冷汗,沉吟了片刻,又淡淡吩咐道:“把少女乃女乃叫过来。”
二胡这一次没敢再多问,安静的退了出去,又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惊鸿院里又恢复了寂静,颜温良轻模着手上的佛珠,手指一拨一推,珠子清脆而规律的碰撞声让他再次平静下来。
他试着努力回想那个他曾经牵着红绸、和他走入洞房里的女子容颜,但却一如往常的一片模糊,让他记忆深刻的似乎只有那一双水眸里的害怕和推拒。
回忆中那曾经明亮爱笑的眸子似乎再也不存在,低着头的懦弱还有明显的抗拒,一次又一次消磨了他心底最明亮的那一层回忆。
或许……真的该放手了吧!有些事情,似乎从一开始就错了……
第2章(1)
当冷蓉再次走出柴房时,看着外头两个连头都不敢抬的婆子,加上两个表情冷得几乎跟冰块一样的小厮,她也不免感到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