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六岁已在安庆王府立稳脚跟,又是这样一位美人儿,世子妃花荣月纵然美得国色天香,在世子爷心目中的地位也比寒莲远上一射之地吧?!
不是最美的才最吃香,在这些贵妇毒辣的目光中,知道反倒是像寒莲这般温雅美貌、未语先笑的小女人更令男人流连忘返。
毛氏身为花荣月的娘家人,却不像宁国公和花荣信面笑心苦,一想到花荣月在娘家时是如何为难继母又害她小产,至今无法再生育,她巴不得花荣月这辈子都生不出一男半女,瞧花荣月还能不能趾高气昂的炫耀自己一生富贵好命?如今可好,花荣月作茧自缚,竟教自己的媵妾先生下长子,真是要笑破她的肚皮了。
毛氏笑得一脸和气,温声道:“莲儿从小在宁国公府长大,温柔和善、懂事知礼,从来不惹一点是非,是再省心不过的一个孩子。以前我常在说,这样好性情的女孩子定能有好前程,福气大得很呢,这可不,替我们世子妃生了儿子,不愁没有后嗣了。”
满嘴好话,却先是眨了花荣月不下蛋,又暗讽寒莲生了儿子也是世子妃的,别神气!毛氏心眼小,念及过往想替寒莲牵红线,寒莲却敢死给她看,她以为寒莲一辈子就是见不得光的小妾命,不想竟抬了侧妃,生了儿子,倒比毛景兰风光。
哼,花荣月自作聪明,迟早害死自己!毛氏心里月复诽。既见不得花荣月过得比她好,又需要安庆王府这门姻亲。
寒莲笑着,嗓音温柔入骨,“莲儿过去常承舅母教诲,不敢忘却做人的本分,心里明白侧室生的孩子尊主母为嫡母,这也是孩子的福气,有位身分尊贵的母亲。”
王妃最喜欢寒莲这点,安守本分,知情识趣,待她越发宽和,笑道:“莲儿从小就粘着荣月,把荣月看得比天大,荣月这般疼爱自己的表妹,也算是得了福报,多个人为我们王府开枝散叶。”花荣月不易受孕之事自然不能传出去,反正再过几年,若花荣月一直没生养,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了。
花荣月气息一窒,立马又笑得艳冠群芳,美得不可方物,仿佛与有荣焉似的,其实胸口像被大石头压着,呼吸不舒畅。
假如寇昭元是从她肚皮出来的,今日的宴席便十全十美了。
为什么?为什么弱不禁风的寒莲,一停了避子汤便马上受孕?而她,喝下的苦药有一澡盆那么多了,为何总不见效?她以为芙蓉香膏的副作用会使寒莲也难以受孕,寒莲若慢上半年一年才有孕,她的压力也会轻很多,可叹寒莲竟似母猪转世!
男人现实无情,知道她不易受孕,更不爱跟她滚床单了,应卯似的应付了事。她心里埋怨寇准越多,就越会去想,今天若是寇淮还在……
花荣月从不去想,她心头不悦便给男人脸色看,这男人又不是只有一个女人,而且也并非爱得死去活来才成亲的,哪耐烦一直看女人脸色?即使美得沉鱼落雁也不管用。
因为寒莲始终谦恭有礼,从不仗着有了孩子而拿乔,花荣月这才甘心将寇昭元寄在名下,她也拿话敲打过寒莲,怕寒莲生了儿子便气焰高涨。
在坐月子的寒莲拉住她的手臂紧了紧,看着她的眼神慢慢凝重起来,道:“姊姊,我明白您在担心什么,但我更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我是您的媵妾,我是代替您生孩子的人,即使天地倒转我也取代不了您的地位。说句该打嘴的话,万一姊姊有什么不测,我的出身顶了天就是个侧妃,王爷、王妃必然会为世子再娶一位世子妃,我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吗?不可能的,别的女人做世子妃,都不会像姊姊这样怜爱我、疼惜我,反而会视我为眼中钉。姊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姊姊和世子爷白首偕老,我才能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这番话真切实在,入情入理,立在角落的周嬷嬷听了都松了一口气,花荣月的心更是慢慢软下来,是呵,她防谁也用不着防莲儿。
寒莲不过是替她生子的工具。有母猪代孕,她便可回绝新侧妃进门。
如今贵客满堂,一屋子贵妇千金都看着,寒莲的眉眼全是温柔,笑容温煦,不见一丝骄态。
斌妇们心里暗暗点头,温驯和绵羊的性情果然适合当个侧室,当正室则少了一份管家的威信,世子妃当初真是好算计啊!
人在外院的寇准和静王、花荣信等一干权贵朋友喝到很晚才散,有点醉意,身边的小厮自然将他扶回丰泽堂。
已经卸了钗环、梳洗好的花荣月,一见寇准又醉醺醺的,气不打一处来,神清气爽的去找妾室,醉了就要吐在她这里?
花荣月冒火道:“以后世子醉了,直接扶到西厢房去睡!”她再也受不了寇准又吐在她的睡房里,完全忘了那张床也是寇准的。
周嬷嬷直觉不好,夫妻两人已是面和心不和,合该多用些手段挽回世子的心,怎能将酒醉的丈夫推出房外?
但花荣月已累了一天,压根不理她说的话,径自回房睡了。
周嬷嬷无法,只好吩咐银冰去拿碗醒酒汤给世子喝,免得世子明日醒来头疼欲裂。
银冰领命而去,吩咐灶下婆子做汤,回了自己的小房间,拉开衣箱,翻出藏在角落里的一件亵衣,里头包裹着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她握在掌心,像握着一件稀世珍宝,她香腮微泛红晕,又有些犹豫不决,万一世子妃容不下她……
不会的,寒侧妃生了儿子,世子爷来丰泽堂都像应卯似的,除了去正院陪王爷、王妃用膳,最少有一年没在丰泽堂吃饭了,银冰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世子最常待在榴花院,即使寒侧妃大着肚子,世子也宁愿睡在那儿。
世子妃空有一张令人惊艳的绝世花容,笼络男人心的手腕比寒莲差了不只一点两点,世子妃却毫不自觉,不只周嬷嬷心里直叹气,凝珠、银冰这些大丫鬟又何尝不着急?银冰还偷听到周嬷嬷怂恿世子妃为凝珠开脸做通房,将世子爷笼络在丰泽堂……
银冰十分不忿,她比凝珠差在哪里了?
她一定可以帮世子妃将世子多多留在丰泽堂,若能为世子生下一男半女……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银冰悄悄将白色瓷瓶里的液体滴了几滴在醒酒汤里,端去了西厢房。
第十六章丫鬟想爬床(1)
寒莲带着云雀到丰泽堂请安,沿着抄手游廊走向二进院时,听到周嬷嬷的高声斥喝,不由大奇,拐个弯便瞧见周吟鸾和年顺慈已早到一步,兴致勃勃的在看戏呢!
只见银冰衣衫凌乱,头发也没梳,趴在院子中央的青石砖地上,周嬷嬷拿着一把扫帚正一记又一记往她身上抽打,大声骂道:“不要脸的下作东西!平时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世子妃看你是个好的,自爱又自重,有心给你配一门好亲事让你做正头娘子,谁知你一转眼就背叛主子,趁着世子酒醉便爬床,不要脸的浪荡婬妇,世子妃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让你浪……想男人想疯了,直接卖入窑子吧……”
银冰一直哭着不敢反抗,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知道世子妃有心杀鸡儆猴,心知自己弄巧成拙,打错了算盘,更加不敢承认自己下药,哭天抢地的喊冤,“我没有……我没有……我服侍世子爷喝了醒酒汤,没想到世子爷一把将我拉到床上去……我不敢叫喊,怕世子爷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