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了不要紧,就这健康最重要。”
“我这两年也老犯风湿病,走路都不大方便。”
“汪老弟倒是精神爽健,好像从来不会感到疲倦啊!丙然年轻就是不一样。”
“不只年轻,汪老弟每个礼拜都会上健身房锻炼。”
“我们应该多学习。”
“是啊是啊!不过能者多劳,很多事情就要麻烦汪老弟扛起来了。”
一群老男人你一言我一语,说来说去就是在暗示郑成才老了,该下台了,现今已不是他的时代了,而汪大器犹如旭日当空,才干过人,正该由他担起领航公司的掌舵手。
“奇睿啊,汪伯伯知道你一向对公司的事情没什么兴趣,是吧?之前你还跟我说过想做个纯粹领股利的股东,把公司交给真正专业的人……”
“公司现在大部分的业务不都已经由汪总经理在处理了吗?”程思曼打断汪大器的话,巧笑嫣然。“汪总经理能者多劳,可代理董事长年纪轻轻,也应该多学习,多多累积经验,毕竟郑家是这家公司的创办人,也是最大的股东,有一天这公司的担子还是得由代理董事长挑起来。”
汪大器皱眉。“公司的最大股东不见得就一定要是实际的经营者啊,现在社会情况不一样了……”
“可这是董事长的心愿,他希望由自己的儿子接班。”程思曼语气坚定,丝毫无惧众人的咄咄逼视。
其中一位董事恼了,愤然开口。“话不能这样说,就算郑家占有公司最多股份,可也不能由个败家子乱搞啊!大家都想让公司赚钱,谁愿意赔钱!”
这话说得可难听了,明明白白地戳破了平和的假象。
程思曼霍然起身。“陈董事,请你收回这句话!”
“我为什么要收回?”陈董事火气很大。“程秘书,你在公司内的工作表现一向是有口皆碑,你敢昧着良心说,奇睿适合接掌这间公司?”
室内顿时一片沉寂。
人人都望向程思曼,见她容色微微刷白,都不怀好意地勾勾唇,看来就算对郑董事长最忠心的程秘书也没法为郑奇睿这个浪荡子辩驳。
可他们错了,程思曼深吸口气后,不疾不徐地扬嗓。“我相信代理董事长,他现在只是缺乏经验而已,凭他的聪明才智,他很快就能熟悉公司业务,他最近已经比以前用功很多了,他很认真向上!请各位董事给他一个证明的机会。”
这番铿锵有力的言语掷落,众人都呆了,不敢相信地瞪着她。
朱佑睿也不禁出神,怔怔地望着程思曼神情凛然的侧颜,明明昨晚她还气他故态复萌,又跟损友跑去夜店寻欢作乐,可今日在这群老狐狸面前,她依然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力挺他。
她和郑奇睿真的是这么好的朋友吗?如果她知道他不是真正的郑奇睿……
朱佑睿神智一凛,不愿再深思。
这时,老狐狸们回过神来,又发动攻击。
“程秘书,现在是开董事会,你又不是公司董事,凭什么说话?”
“就是啊!代理董事长到底是谁?怎么真正该说话的人都不出声?难道现在能替公司作主的变成一个女人了?”
他们这是在质疑牝鸡司晨,质疑一个女秘书不该干政。
眼见程思曼脸色忽红忽白,一时进退不得的模样,朱佑睿心念一动,倏地站起身,挺拔的身躯犹如青松,伟岸昂然。
“是我授权她说话的。”
他淡定地宣称,清锐的目光如雷电般地扫视周遭一圈,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冽杀气,那是他多年于腥风血雨的战场上所磨砺出来的。
这般气势震慑了一群瞧不起他的叔叔、伯伯们,个个面面相觑,眼神惊疑不定。
“我知道大家都担心我父亲身体不济,也担心我这个做儿子的扛不起这间公司,可身为领导者,并不是每件事都要亲力亲为,只要懂得知人善任,一样能把公司经营得很好。”
有人嗫嚅地想反驳,他一个眼刀砍过去,对方满腔言语霎时噎住。
“就像以前,每位年轻的皇帝登基,总是会有一群富有经验的大臣们负责辅佐他,我相信有各位叔叔、伯伯们帮忙,有汪总经理的尽心尽力,我们公司一定能运作得很好。”
他这是把自己当皇帝,把他们当顾命大臣?
汪大器眼神凌厉,陈董事更是忿忿然吼出嗓。
“你别胡闹了!现在可不是在演大明王朝!”
大明王朝?朱佑睿讶异地挑眉,几乎有股冲动想反问他怎么知道自己来自大明朝?但转念一想,这不过是举例而已。
他自嘲地勾勾唇,很快又恢复气定神闲的姿态。“道理是一样的,只要各位肯尽力协助我,我保证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待。”
“你……你放屁!”陈董事脸色铁青。
朱佑睿只是淡淡一笑。“是驴是马牵出来溜溜就知道了!傍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保证让大家耳目一新。”
众人哑然,就连程思曼也怔忡地盯着他。
这般顾盼自得的风采,这番条理分明的言语,果然不像从前的他,他……真的变了!
半晌,汪大器率先找回说话的声音,嘴角隐隐一抽,一字一句由齿缝间迸落。
“既然奇睿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再等三个月,你可别让我们这些看着你长大的叔叔、伯伯们失望啊!”
一锤定音,会议解散。
第6章(2)
没能达到改选董事长的目的,一干老狐狸离去时面色都是不豫,程思曼目送他们,直到走在最后的汪大器也看不见人影后,她一颗高高悬起的芳心方才安落。
“怎么?你很紧张?”朱佑睿似笑非笑地问。
她蹙了蹙秀眉,神色复杂地望向他。“没想到……你会说出那样的话。”
“佩服我了?对我另眼相看?”星眸熠熠,似是闪着笑意。
“谁、谁对你另眼相看了!”她呛了呛,忽然记起自己还在跟他闹别扭。“我可警告你喔,你大话都已经撂出去了,最好给我说到做到!这三个月,我会彻彻底底地锻炼你,你到时可别叫苦!”
“知道了。”他继续含笑看她。
她被他看得颇不自在,粉颊不自禁地发烧,小小声地咕哝。“昨天……昨天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
昨天的事!朱佑睿一凛,蓦地想起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去做。“你先回办公室吧!我得出去一趟。”语落,他转身就走。
“你又想偷溜去哪儿?!”
他没有回答。
她在他身后气得跺脚。
混蛋、混蛋、混蛋!才刚发出三个月宣言呢,结果一转身又不晓得溜去哪里偷懒了?她怎么就笨到相信那男人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程思曼冷着一张脸,气呼呼地回到董事长办公室,正咬牙切齿,不知如何宣泄郁闷时,谢弘扬轻轻敲了敲门。
“是你啊。”倏亮的眸光立即又黯下。
“怎么?你在等某个人?”谢弘扬似笑非笑。
她咬唇。
“听说我们大少爷刚刚在临时董事会上大发威啊!现在人呢?”
“不知道。”
“连你也不知道?”
对,就是不知道。她没好气地暗暗捏了捏掌心。“他说有事情要去办。”
“什么重要的事非得跷班去办?”谢弘扬一针见血。
程思曼听出他话里的讥刺,面色微变,却是一声不吭。
谢弘扬看着她冷然的表情,长长地叹息。“思曼,我早就说过了,人的性格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浪子回头那是戏剧里才会有的事。”
“他真的……不一样了。”程思曼下意识地辩解。
“哪里不一样?”
“他……”想起郑奇睿昨天晚上才又去混夜店,程思曼微微蹙眉。他究竟是改变了还是没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