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请自重,臣的未婚妻乃战国公义女,长公主所言自当谨慎,勿丢失皇家颜面。”
声冷如冰的莫沧安严词以对,冷颜沉目,甚为可怕得叫人生惧。
“哼!拿战国公来压本公主,那个老不死的早就告老还乡了,他还能冲到本公主面前咆哮两句吗?”她由衷的瞧不起已老的老将,认为他们老得一脚已爬进棺材底,想和她作对?那叫找死!
“皇妹不可口舌逞狠,沈国公虽已不在朝廷,可朝中武将对他景仰万分,沈家儿郎手中掌握我朝三十万大军兵权。”心中冷笑的皇上假意慌张地提醒她有兵才是老大,战国公余威犹在,他登高一呼就能平了皇宫。
“皇兄,你无能。”连个老头子都应付不了。
他装出微赧的样子。“朕也想力图振作,可是……唉!皇妹,此事就作罢吧!朕再为你挑个人品、才貌皆上乘的官家子弟,战国公是跟着先帝打过仗,朕惹不起他。”
“你惹不起,本宫来惹,谁想欺负本宫的女儿都不成。”佛来、杀佛。神来、杀神。
玎玲当琅的佩击声随着一阵浓郁香气飘进,头戴九尾凤钗,衣着华丽的艳妆女子在一群太监、宫女的伺候下款款入内,浓妆下的神情倨然,带着几分冷傲和高不可攀。
一见到此人,皇上和煦的面容微微一顿,随即又笑容如阳的起身相迎,态度谦逊而不矫矜。
“母妃,皇兄欺负人。”一见到亲娘,赵玫清小脸不快的告状。
“乖,母妃在,谁敢给你脸色看,母妃就让那人没脸。”皇家儿女岂容贱民糟蹋,不把她当一回事。
莲太妃话中有话的暗指,首当其冲是不知好歹的莫沧安,可他像入定的老僧一般八风吹不动,面无表情的不做任何响应,挺直的背脊不曾因她的恫吓而有丝毫弯折。
“皇兄,你听见了吧!有母妃为我出头,你不能胡乱放纵自己的臣子,既然怀安侯府已跟皇妹议亲了,赐婚一事你就当没说过。”赵玫清骄纵地连皇上都敢命令,要他收回皇命。
“皇妹,你这是叫朕在臣子面前抬不起头吗?两人功在朝廷朕才想给点恩赐,你与太妃此举不是叫朕难做人。”皇上长吁短叹,好像两方都想讨好又力不从心,帝王难为。
“皇上,有什么好难做的,长公主是皇家凤女,本朝有哪家的贵女比她更娇贵,她想选谁当驸马有谁敢跟她争?你拟道圣旨赐婚,旁的闲杂人等就给笔银子打发了,路边野花也敢与花中之王牡丹争艳。”不自量力。
顿感压力山大的关朝薇暗暗欷吁,就说别蹚这浑水吧!一碰到势大的,她这只小虾米就壮烈牺牲了,人家搬出了莲太妃这座大靠山,她义父战国公算什么,未拚先垮一半。
不过显然地,某人的看法和她全然不同。
“臣不愿。”
御书房高声一喊,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正气凛然的莫沧安。
“你不愿?”莲太妃的声音有点尖锐。
“是的,臣不愿。当初母亲提及此事时,臣已明确回绝了,母亲便绝了念头不再提,故而臣与长公主的婚事并不算数,全属呓语。”他的意思那些全是梦话,当不得真。
也给了莲太妃和长公主台阶下,一个不娶,一个硬嫁,到时撕破脸了大家都难看。
“你凭什么拒绝?本宫的爱女有哪里配不上你,你弄个不起眼的乡下丫头想羞辱谁,沈老头的义女,呸!”莲太妃气恼地呸了口痰,十足的专横,不与人讲道理。
“娶妻,娶贤。”
莫沧安的一句话打得莲太妃脸面无光,十分难堪,她没想到一名侯府子嗣居然敢胆大包天,还直言长公主不贤,还一脸长公主就是不贤不淑,他宁死不从的样子,谁也不能强迫他娶个祸害侯府的恶妻。
听得发噱的皇上差点捧月复大笑,他看向莫沧安的眼神多了和善。竟敢在老虎嘴边拔牙,他是第一人!
“你……你竟敢……”诋毁长公主!
“莲太妃,朕打个圆场,别把情分弄拧了,这桩婚事再议,你们双方各退一步,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得是。”能一举气死老妖婆,记他大功一件,封官赐爵。
“你让本宫让?”面色一狞的莲太妃推开皇上,一巴掌要往多出来的人脸颊挥下,怒斥一声,“你想死还是想活?”
“莲太妃,你真不畏战国公的子弟兵?”眼底燃着赤焰的莫沧安立刻挡在关朝薇面前,猛地一起的冷肃威吓令人心惊。
平白挨了一掌的关朝薇捂着脸,很无奈的装哑巴。心想这位太妃娘娘也太傻了,她身边伺候的宫女、老嬷嬷那么多,以她的身分何必自己动手,开开口就有无数的老嬷嬷上前为她代劳。
她就不信打人不会痛,而且打得那么用力,皮粗的她都觉得痛了,何况是宫里养娇了的贵人,其手心肯定更痛。
“你……威胁本宫?”莲太妃瞪大眼质问。果然是个大胆的。
“实话实说。”武将只管打,讲道理去跟祖宗牌位讲,莲太妃之所以未能入主中宫,惧的是武将手底下的兵。
而身为武将之首的战国公,她敢动吗?
“好,好,你也不要护了,我只听她说一句话,只要她敢嫁,本宫今日就当没来记回。”她言下之意,婚事照议,莫沧安还是得娶公主,没得商量,至于其它……
这女人她敢吗?
被逼上墙头了,不跳不行了。关朝薇从容不迫地从莫沧安身后走出,端的是仪态,秀妍风姿,娉婷若柳的一福身,娇色如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义父做的主,莫敢不从。”她声如黄莺,娇软甜脆,有股吴侬软语的娇媚。
听父母的话,够贤淑了吧!
“薇儿……”莫沧安高高的心重重放下,暗吁口气,他满眼温柔的轻握她柔白的小手。
其实他很怕薇儿当场说不嫁了,要笔银子当补偿地掉头离去,因为他晓得她最不耐烦和人争、跟权势斗,静慈师太所教的佛理与朝堂无关,她更向往的是与世无争的田园乐。
但是她在权势当前没有低头,仍然不畏惧的抗争,在他握她手的时候反握他手心,调皮地告诉他她是站在他这一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认了他还能放吗?自是紧紧抓牢。
明明是打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莫沧安却欢喜得快要笑出声,他用垂下的绣竹衣袖遮住两相交握的手,暗自乐着,眼眶发热,自认有千军万马的力量,再来十个莲太妃也无惧。
“呵呵呵……好,很好,太好了,果真是好的,本宫还没见过不怕死的人,如今终于见识到了。”战国公的义女是吧!有那老家伙宁死不折的骨气,宛如亲父女呀!
莲太妃一口气说了四个“好”字,由她口中发出的好,却字字含着冷意,一字比一字冷上三分,几欲将人冻结成冰。
“莲太妃,这事就算了,给朕一个面子……”皇上心里得意道:打脸了吧!明知强摘的果不甜硬要摘,酸了牙呗!
莲太妃冷冷地瞪了多事的皇上一眼。“皇上,本宫可以不计较他无礼一事,不过这赐婚……”
“再议,再议。”皇上故作软弱状,不敢对她有所违逆,似已应允此事,遂了她心意,但是……再议有很多种说法,难道后宫女子还能指点帝王如何治理江山吗?
这答案虽不满,但勉强接受。莲太妃开口,“清儿,跟母妃回去。”
“母妃……”没把婚事定下来赵玫清心有不甘。
“母妃的话不听了吗?”莲太妃扬高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