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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窍睡美人 第13页

作者:宝临

“有。”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他一离开那位逝世病人身边时,眼光不由自主地就往她病床的方向看去,想知道她是否还留在那儿。

“可是我只看到你一出来,就马上走过去跟他太太说话,没有看我啊。”

“他太太?你怎么知道她是他太太?”他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我……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听了,不要又说我是怪胎。”

“在遇见你之后,还有什么事比你更奇怪的吗?”

“你……”

“快说,我不会笑你的。”

“其实……我从小就有阴阳眼,有时看得到,有时看不到。”

“阴阳眼?”他抬起一边眉毛。

“我是认真的。”他的表情好机车啊。

“你跟智奇可以结拜了。”他说完,果不其然被蒋时予瞪了一眼,不过他怎么运气这么好,一次有两个阴阳眼朋友在身边。突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小予,这是你读宗教系的原因吗?”

“嗯,是啊,而且你知道吗?你是第二个了解我的决定的人。”他好聪明,不愧是能考上医学院的聪明学生,连从小养她到大的爸爸妈妈,都还想不透她选宗教系的原因。

当初她的成绩明明可以进入国立大学的法律系,结果当她选择同校的宗教系时,爸爸妈妈一听到,差点昏了过去。

第5章(2)

“第一个了解的是谁?”是她的初恋男友吗?聊天时听她提过那个劈腿的家伙,如果他是第一个发现她内心秘密的人,会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不对!他在意这事情做什么?连咏旭甩了一下头,让思绪回复正常。

“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你爸爸不是法国人吗?”之前听正平提过她的爸爸有可能是法国人,因为正平曾经听过她的父母私底下有用法语交谈。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他太神通广大了吧?

她虽然是混血儿,但因为爸爸是深棕色头发、深棕色眼球,所以她只是比一般人鼻子高了些,皮肤白了些,头发是深棕色,不像蓝发金眼的混血儿这么明显。

“快告诉我为什么是女乃女乃,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所谓的女乃女乃其实是外婆,只是我妈妈不喜欢‘外’这个有点疏离的称呼,所以我都叫女乃女乃,不叫外婆。”

“那你们在讲到法国的女乃女乃时要怎么说?”

“mimi呀,这是法语对女乃女乃的昵称,就像我们在叫自己的祖母时会叫阿嬷或女乃女乃,而不是对她叫着祖母的意思一样。”

“嗯,继续。”他点了点头。

蒋时予的妈妈是台湾女孩,而她口中的女乃女乃其实就是外婆。现在越来越多人倾向不用“外”这个称谓来刻意把同样血亲分化亲疏。这样子他倒比较能理解了,否则一位法国老女乃女乃能理解东方的阴阳眼,也实在太奇妙了些。

“女乃女乃说我的能力应该是遗传自她,因为女乃女乃也看得到,偏偏妈妈完全没有遗传到,所以小时候每次跟妈妈说我看到的‘朋友’时,妈妈一开始以为是我虚拟的玩伴,但当我描述得越来越真实后,吓得她决定带我去看儿童心智科,为了怕她担心,后来我就不再跟她说了。

“直到有一次回女乃女乃家,我在路上看到一个头歪一边的红衣服阿姨一直跟着我们到女乃女乃家,女乃女乃在妈妈进门后,才拿东西赶走她时,我才问女乃女乃是不是也看得到那位阿姨,女乃女乃才跟我说她也看得到的事,并告诉我以后遇到奇怪的事,打电话跟她说就好,不要跟别人说。”

想起女乃女乃,蒋时予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不知道妈妈有没有跟女乃女乃说她车祸的事?希望妈妈不要说,才不会让女乃女乃担心……

可是,以女乃女乃那么聪明的脑袋,只怕妈妈也没办法瞒多久。

“还满可怕的。”听到“头歪一边的红衣服阿姨”,连咏旭立即联想到民间广为人知,穿着红衣上吊的传说,莫名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你看得到我们附近有什么‘好朋友’吗?”

说真的,除了时予,这辈子他真的还没见过、听过、感应过任何超自然现象。

“拜托,你车开这么快,就算真的有,他们也根本追不上吧!”她的视线转向了车上仪表板上的时速,赶紧又把眼睛移开。虽然他开车很稳,没有因为高速而有任何不适,但这样的速度实在会让她害怕再撞第二次。

“哈哈……”突然间,连咏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迅速又平稳地将车停在路边,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别说话后,才接起电话,“嗨,妈咪……我刚离开医院正要回家……不是,是我家,这阵子会比较忙,没办法回南投,现在这时间新的住院医师们……喂?挂我电话。”

连咏旭挑高了眉。他老妈也开始学着乱发脾气了?

“怎么了?”看样子连妈妈一定很气吧?

“她这阵子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直要我带干妹去约会,我拒绝她几次后,今天连挂我电话的招数都出来了,哈哈哈……”他忍不住炳哈大笑。

“这不好笑吧?”蒋时予瞪大了眼看向身旁笑个不停的连咏旭。被老妈挂电话还能笑得这么开心是哪招啊?

“我妈是很温和的长辈,她刚才挂电话的举动是我第一次遇到,光想到那么温和有气质的她要做出挂电话的动作,我就忍不住想笑。”他没说的是心情好的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不用被强迫着跟干妹“培养感情”外,还有可爱的她陪在身边。

“嗯嗯。”她很敷衍地嗯嗯了两声。这也没那么好笑吧?

“大便吗?这是什么回应?”他将一只手倚在车窗边,撑着头看着表情有些尴尬的她。

“脏。”她撇了撇嘴。什么大便,乱说一通。

不过他为什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有点不太自在。

“小予,我问你,今天你会哭,是不是因为亲眼看到一场生离死别?”他甚至好奇着她是不是有看到那位病人的灵魂,看到他所看不见的另一个画面。

“唉,他其实很难过,他一直哭,一直在道歉,哭到最后,甚至跪在他太太的身边想要抱着她的腿却抱不到,只能不停地哭喊着,但可以听到他的后悔与道歉的人,却只有我。”一想起方才那对才刚步入中年就失去彼此的夫妻,原本已经平复的情绪又起了波动,她的眼眶又忍不住涌上泪水。

“他比你早入院,酒驾车祸,是我帮他开的刀,而长期应酬喝酒、抽烟与饮食不正常,让那位病人的心血管、肺脏都出了问题,这一次手术虽然暂时保住他的命,但一直月兑离不了呼吸器,反复的肺炎还是引发败血性休克,最后还是离开了。”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他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小四,一个小二。

当他看到病人家属带着那两个孩子来为躺在床上的爸爸加油打气时,红了眼眶的不只是当事者家属,还有医护们。

“酒驾……虽然他是自找的,但看到他的太太,还有他后悔万分,却再也来不及的模样……这种生离死别,与挚爱永别的画面,对我而言还是很痛很痛……”她看向脸色变得凝重的连咏旭,轻声地问着,“醒不来的下场,是不是最后大都是因为感染而离开人世?”

他点了点头。

“所以醒不来跟离开,都是两难。”

“离开人世不绝对是坏事,有时候,看着挚爱的家人成为植物人,这对家属的身心折磨与经济重担,有时往往会超越死亡的伤痛更多。”他想告诉她最真实的一面,但如他所料,在听完他这一番话时,她的眼泪就开始溃堤,“不要哭,我相信你一定会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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