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饭咽下后,窦娥又问:“你……真喜欢我?”
“当然。”
“那你为何要带阿特尔到蔡府吃喝,还说他是你同乡?那日的事儿我想了很久,以为你觉得……”她的声音倏地一顿。
“觉得什么?”楚勀不解的瞅着她。
“我以为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你才特意找阿特尔去,想介绍给我。”窦娥老实的说了,这事在她心里成了小绊瘩。
“不是这样的,你别乱想!”楚勀着急的解释道:“阿特尔说,他生得好看,你要是连他都瞧不上,便可能是对我有意……我每日在衙门办公,想的却都是你,所以、所以我也很想知道……你对我是怎样的想法。”
原来如此,她眨了眨眼,笑道:“你直接问我不是比较快吗?”
他傻笑道:“哪好意思直接问,万一答案是我一厢情愿,我岂不是要伤心很久?”
“你会伤心啊?”窦娥甜甜笑问,像在逗一个大孩子。
“当然会伤心,你不知道我真是时时想着你,很在意的……”
“我现在知道了。”她也不矫情,直接握住他的手。她很开心他们把话说开了。
楚勀又是一个劲的傻笑,多好的一天啊!他再次觉得张驴儿这毒真是下得太好了。
第7章(1)
张家是开武馆的,张驴儿也生得人高马大,不料竟是个软弱的家伙,阿特尔才用了半天刑,还是最普通的鞭刑,十数下皮开肉绽,他便哭爹喊娘的全招了。
实情与楚勀猜想的相去不远,张驴儿从窦娥那里接过鸡汤,在第一个白瓷碗里下毒,原是想毒害卢大夫,没想到汤却让亲爹抢先喝了。
张驴儿下毒是想除去碍眼的卢大夫,同时闹出人命报了官,蔡家婆媳是女人,定会慌张得想寻个依靠,届时他与亲爹再跳出来往衙门送银子,把事儿遮过去,蔡家婆媳定会对他们父子俩另眼相看,一石二鸟。
阿特尔想主子肯定很高兴,不到一日便查出真相,能放窦娥回蔡府。
他在书房找着了主子,呈上张驴儿画押的认罪书,欣喜的道:“毒是张驴儿下的,张驴儿全招了。”
楚勀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神情依旧平淡,继续批阅公文。
阿特尔有点模不着头绪,主子不是急着帮心上人洗刷冤屈吗?怎么听到结果却没什么反应?
“张驴儿的认罪书先搁着,查出真相的事,暂且别走漏消息。”楚勀搁下笔,冷冷瞥了眼认罪书,轻蔑的道:“张驴儿看着粗壮,没想到这么不顶事,早知道就让你下手轻一些,多折磨他几天。”
“公子不是急着要真相?”阿特尔困惑的问。
“原是着急,不过现在不急了,反倒希望案子审慢点。”越慢越好,多审几天,他就能多拘着……不,是多留窦娥在衙门几天。
“为何公子突然改变想法了?”阿特尔又问。
楚勀忽然笑得灿烂,心花怒放地道:“窦娥说她也喜欢我。”
“也喜欢?公子向小娘子坦白心意了?”阿特尔小心翼翼地问。
“我其实是急了,深怕窦娥恼我将她当成嫌犯,谁知她反而担心我待她特别好,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她又问我是不是喜欢她,我、我想来想去……就认了,没想到她非但没有不高兴,还说她也喜欢我。”
“喔。”阿特尔应了声,瞬间明白为何主子希望案子审慢些了,两人才互相表明了心意,主子兴许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把人留在身边。
没想到毒错人的张驴儿莫名其妙成就了一桩美事,不过这真是美事吗?让人头疼的恐怕还在后头呢。
“我方才……还拉了窦娥的手,姑娘家的手软软的,我握着真怕一用力就弄断了……”楚勀越说脸越红。
阿特尔难掩错愕的瞪大眼瞅着主子,谁会想得到京城出了名、连个微笑也懒得施舍给美人的冷面公子,居然会因为牵了心上人的手就害羞欣喜成这副模样,若是可以,他真想把主子的这一面昭告天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下午我还喂了窦娥用膳,她好乖地吃了……”楚勀情不自禁的又道。
阿特尔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唉,生手就是生手,主子真的可以不用向他报告这些,害他不自觉想象那样的画面,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
只是话说回来,他号称是大元朝第三美男子,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风流公子,还没跟着主子出巡前,他的女人缘可好了,但他怎么也没想过能用喂食这招来哄姑娘家欢喜,该说主子有天分,还是该说这没动过情的人,满腔情意如滔滔江水,一股脑儿地往窦娥身上奔,身段能多软就多软,能怎么疼哄就怎么疼哄。
“所以公子想留小娘子在衙门多住几日?”阿特尔明知故问。
“嗯。”楚勀拿起认罪书瞧了瞧,淡淡的道:“这罪认得不够仔细,好比下的是哪种毒?毒药从何而来?还有,张驴儿怎么会随身携带毒药,是不是早有预谋……总之,让他仔仔细细的将一切给说清楚,你抓着时间慢慢磨,无妨。”
“明白了。公子,新任县官再半月可到楚县,是窦默。”之前阿特尔就得知新任知县从京城出发的消息,也知道即将上任的是何人,他未禀报主子,是因究竟是何人都和他们无关,可如今主子和窦娥的感情有所进展,想来他还是让主子知晓比较好。
楚勀挑了挑眉,问道:“我记得窦娥说过,当初她父亲为了筹措入京赶考的银子,她才会被卖给蔡府当童养媳,窦默莫非……”
“正如公子所想。窦默考了三回,今年总算金榜题名,殿试给圣上的印象颇好,遇上楚县县官出缺,窦默又出身楚县,圣上便派他来了。”
在大元朝,汉人即使应试后榜上有名,多半无法在京城担任高官,都是先分至小省县,由小县官做起。
“这样啊,那好,你抓着时间,约莫十日,你将张驴儿一案仔细查完回报,我让窦娥在窦默上任前回蔡府。”
“公子往后有何打算?是……”要回京城?或继续出巡?阿特尔本想这样问。
“我打算哄来窦娥的整颗心,让她不能没有我,接着向窦默、蔡婆提亲。”楚勀答。
阿特尔暗暗吐气,这不是他的重点,好吗?他只好再问:“所以公子打算回京城了?公子若要提亲,就是想娶小娘子了,这事总不能瞒着圣上。”
“说的也是,那我再想想。”楚勀无所谓的回道。
楚勀的真名其实是奇握温那兀勀,不仅是带着天子剑的钦差大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王爷,皇子若要成亲,怎可能不先禀报圣上?王爷若先斩后奏,到时被斩的,恐怕是一路跟在王爷身边的他们吧,想到这里,阿特尔忽然觉得脖子凉凉的。
“对了,卢大夫也得好好审审,说不定毒药是从卢大夫那儿得来的,这样卢大夫便是共犯,总之,张驴儿和卢大夫都不能放过。”楚勀又道。这两人竟敢觊觎他的心上人,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尤其是卢大夫那个老不修,窦娥都能当他的女儿了!哼,没关系,现在两人落到了他手上,就别想他会轻易放过!
他第无数次想,张驴儿这毒下得实在太美妙。
“阿特尔,你算准了时日,问出所有真相,最后那两人死了或还能活都无所谓,只要还窦娥清白……”楚勀想了想,改变主意,淡漠的又道:“死人不能开口再污蔑人,我瞧着还是死了好,明白吗?”
“明白了。”阿特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