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莘,”聂平远看着她,眼神温柔,“事情与你无关却可能伤到你,但你放心,不论发生什么事大哥都会保护你、照顾你。”
闻言,聂平莘更是疑惑了。
“二娘,”聂平远转而注视着周氏,“昨晚罗定波跟同济堂的几名伙计及大夫被抓了。”
周氏陡地一震,“你说……”
聂平宰一脸惊疑,不自觉的看着娘亲的脸。
“他们在同济堂及青楼私售恐危害人命的药,罪证确凿。”他说:“同时,万济堂的伪药之事也是他们所为。”
“什么?!”聂平莘一听,又惊又怒地道:“那个罗定波居然忘恩负义?枉费娘这么信他,他竟敢伙同那些人陷害万济堂及聂家!”
“他并不是主谋。”他说:“主谋另有其人,而且他也已经供出了。”
周氏陡然瞪大眼睛,惊疑的看着他,“平远,你……”
第9章(2)
“二娘,我至今不解,您为何要这么做?聂家亏待您了?”聂平远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大哥,你说什么?”聂平莘看着他,然后再看着娘亲,“娘,大哥到底在说什么?!”
聂平莘情绪激动的拉着周氏追问,可周氏却寒着脸一语不发。
“二娘,您原本不会这么快下手的,是吧?”聂平远直视着她,“可当希恩告知您她喝汤药的事被我发现后您便急了,担心东窗事发,于是先下手为强让罗定波向西域人买些境外药物危害万济堂的患者,被万济堂背罪……这些,我都没说错吧?”
聂平莘越听越害怕,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娘,“娘,您说话啊!您快说话!大哥说的是什么呀?”
“二娘,希恩非常信任您,她娘也与您情同姊妹,您为何要骗她喝下不孕的汤药?”聂平远又问。
闻言,聂平莘一震,“什……娘,大哥说的是真的?您、您真的……”
周氏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她没极力辩驳,亦没有承认,若她是清白的没做过那些事,她早该为自己辩护。可她,没有。
聂平莘觉得不妙,觉得害怕,她隐约感觉到她娘做了那些可怕的事情,而且还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帮凶。
因为不知道多少次,都是她亲手将汤药送到三雅苑给穆希恩服下的。
“娘,您说话!”她抓着周氏,愤怒又伤心地道:“您真的那么做?您快说不是您,快说啊!”
“二娘,罗定波什么都说了,官老爷手中也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他说:“现在,我想听您亲口说。”
“娘……”聂平莘知道大哥若无十足十的把握,绝不会轻易指控一个人,尤其那人还是娘。
但她如何相信她娘真的做了那些事,她不只想害嫂嫂不孕,教聂家绝后,还用伪药害人以毁掉万济堂,如此可怕的事,怎可能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所为?
“娘,您说话,我求您!”她哭求着周氏。
周氏看着她,眼眶里泪光闪闪,“平莘,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闻言,聂平莘一震,“为了我?”
“事到如今,我就把事情的始末都说出来吧。”周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静地道:“一切都从我爹逼我嫁给你爹的那一天开始——”
周氏回想过往,娓娓道出。
“我与罗定波不只是表兄妹,也是青梅竹马,我与他一起长大,情投意合,未料我爹不顾我的抗拒将我嫁给了你爹,嫁都嫁了,我心有不甘却也接受。”她倒抽了一口气,续道:“我虽没给聂家生下男孩,却也是尽心尽力、恪守本分,可当你爹死后,我才发现你爹跟老太爷要将家产全部给你大哥,你连一点渣都没有。”
“娘……”聂平莘泪如雨下,无法言语。
“我十分愤怒,于是跟罗定波计划夺取万济堂。”她直视着聂平远,“我将你视如己出,赢得所有人的赞赏,接着又将罗定波带进万济堂,并持续在你的饮食中下微量的毒,让你无法健康的掌管万济堂。”
听到这儿,聂平莘几乎想夺门而出,只因她没有足够的勇气继续听完,这是个可怕的故事,足以让她作上三年的恶梦。
“你休了沉雨燕时,我认为是最好的时机,若在那时结束你的生命,所有人一定会以为体弱的你是因为不堪情殇而殁。”她续道:“罗定波取得一境外无色无味之毒药,决定一次将你毒死,我将毒汤给你喝下,你便慢慢没了呼吸心跳,睡着般的死去。”
聂平远蹙眉苦笑,“原来是你。”
原来当初毒杀原主聂平远的,也是她。
“我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岂料你不久后又活过来,从此吃喝不经他人之手,让我再无机会。”周氏冷然一笑,“后来你娶了希恩那个丫头,我又因着跟陈氏熟络,自她口中知道很多你跟希恩的事。”
聂平远微顿,“我跟希恩未圆房之事,是你告诉沉雨燕的?”
“没错。”周氏续道:“我偷偷在沉雨燕的枕头下放了张纸条,让她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接近你,我也以为你会禁不起诱惑跟她……”说着,她眼底微带懊恼地道:“可我没想到你却已经爱上了希恩,见你们感情甚好,我开始担心她替你生下孩子,毒不了你,我便毒她。当你发现她偷喝药时,我只好先发制人,毁了万济堂,也
毁了你。”
“娘,为什么……”聂平莘满脸是泪,痛心不已,“我根本不要什么家产呀!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大哥一直很尊敬您,当您是亲娘,您……”
“平莘,”周氏眉心一拧,“你才是娘的亲生骨肉,我不为你,为谁?”
“二娘,你不该一错再错。”聂平远感叹。
“这都要怪你爹跟老太爷,若不是他们那么偏心,我也不会……”
“喜娘。”这时,聂老太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他推开门走了进来,老脸上难掩遗憾及伤心。
“喜娘,你大错特错了。”聂老太爷长长一叹,“你可知道平莘她爹给平莘留了什么?”
周氏一愣,疑惑摇头。
“二娘,”聂平远说:“爹给平莘留了一座宅子还有千两银子,将来是要给她当嫁妆的。”
闻言,周氏陡然一震,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都怪我,若我早将这件事告诉你,你就不会心怀怨慰,做出这些事了。”聂老太爷无限感慨地道:“我原本打算等平莘确定亲事后再跟你说的,是我的错……”
周氏整个人木然半晌,颓然地瘫坐在地,然后放声大哭,聂平莘难过不舍,也抱着她哭了起来。
聂平远驱前,“二娘,您该承担的刑责恐怕是逃不了的,但您放心,我会替您求情,不会让您受罪。”
周氏抬起泪湿的眼帘,惭愧万分,“平远,我……”
“二娘什么都别说了。”他打断了她,平静地道:“您不必担心平莘,她是我的妹妹,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她的。”
周氏闻言,脸上微微颤抖抽动,眼泪犹如大雨般直下。她低头痛哭,无法言谢,但聂平远却已明白她心中的无限悔恨。
在聂平远向官老爷求情之下,最后罗定波被判牢狱十二年,周氏则为三年。
真相大白,万济堂恢复名声亦重新开业,恢复往日荣景。
聂平远决定立刻启程前往京城将穆希恩带回天祈城,但聂老太爷对此很有意见,就连穆希恩的娘都觉得不妥。
“平远,我们虽知道希恩是为了你、为了毫家才下休书给你,并跟着仁康王返京,可是……”聂老太爷想说的话不好再说,不禁顿了顿,看着一旁的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