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微顿,“怎么说?”
“你忘了那一天你本来不想出门,是我硬拉着你出去的。”聂平莘又是一叹,“要是不出门就不会碰上马毅,你也不会救了她,又生出后面那么多的事情来……都怪我。”
穆希恩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拍着,笑说:“平宰,这么说来,马毅的救命恩人该是你才对呢!要不是你执意出门,我们哪里会摊上这件事?”
聂平莘愣了一下,“是吗?”
“你想想,能救人可是功德一件,虽然闹出这么多事情来,但马毅能活下来,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呀。”
穆希恩这么一说,聂平莘有些释怀,也似乎联想到什么,脸上不自觉的浮现笑意。
“对了,”聂平莘话锋一转,“药凉了就难喝,嫂嫂快把药喝了吧,那我先回碧竹苑,晚点再来找你。”说完,旋身便走了。
“嗯。”穆希恩打开盅盖,不自觉的皱皱鼻子。其实她很不喜欢中药的味道,可是为了赶紧给聂平远生个小女圭女圭,她再怎么不爱也得捏着鼻子喝下。
捧起药盅,正要喝下汤药,突然身后传来聂平远的声音——
“你在喝什么?”
听见他的声音,穆希恩吓得赶紧放下药盅,而聂平远已经来到她面前了。
他神情凝肃的看着她以及那碗盛着黑色汤药的药盅,他已经闻到那味道了,而且看来很不高兴。
她怯怯地道:“那个你、你怎么……”这个时间他明明该在万济堂或是济生院的,怎么会突然回来?
“你喝的是什么?”他神情严肃不悦,眼底还有着一抹惊心忧虑。
“是、是助孕的补药。”她一脸忐忑。
他眉心一拧,“我不是叫你别喝这种东西吗?”
“可是我……”她头越压越低,“这是二娘的一片心意,我怎好拒绝?”
“二娘?”
“二娘说我肚子一直没动静,才好心帮我补身。”她抬起眼帘,讨饶地说:“你别生气,我自己其实也想喝,因为我想帮你生孩子。”
他目光一凝,直视着她,“孩子不是帮我生的,要你自己真心想生。”
“我想呀。”她看着他,“我想生你的孩子。”
看着她,聂平远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如果你想生孩子,就别乱吃这些东西。”说着,他拿走她手上的药盅。
“二娘也是想帮我,这药就算喝了没用,至少也无害。”
“药补不如食补,你知道吗?”
“嗯,知道。”她怯怯地道:“你可别怪二娘喔。”
“放心,我不会的,这件事你也不用告诉二娘,免得她心里不舒服。”聂平远说着,便将药盅带走了。
第7章(2)
虽然聂平远交代她不要向周氏说起这件事,穆希恩还是觉得对周氏过意不去,因此他离开后,她便去碧竹苑跟周氏说明此事并道歉。
“二娘,真是对不住,你要我瞒着平远喝药,可是他……”她一叹,“我没想到他今天突然回来。”
周氏一听,立刻问道:“平远没说什么吧?”
她摇头,“他只是说药补不如食补。二娘,他没生您的气,您也别放在心上。”
周氏蹙眉笑叹,“二娘也是替你们着急,才会偷偷煎药给你吃。”
“希恩知道二娘的心意。”她说:“不过这么看来,以后还是别喝了,再让他逮着,我就惨了。”
周氏点点头,“二娘明白。”说着,她轻拍穆希恩的肩,笑说:“没事的,二娘以后不给你煎药便是。”
聂平远让人仔细研究了周氏煎的补药,果然得到他最不希望知道的结果——药中有致使女子无法怀孕的药材。
这三年来,他一直小心提防着,即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也十分戒慎,不为别的,只因他醒来前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影像,便是“聂平远”喝了一碗毒汤。
那不是他的记忆,是因为“接管”了聂平远这副身躯,才有了那最后的记忆。
他不知道毒汤是谁给聂平远喝的,因此他醒来后再也不吃经过他人之手的东西,尤其是中药补汤。要说安全,外面的东西虽是不干不净,至少吃了不会要命。
但这府中,究竟是何人给了聂平远那碗毒汤,他至今都未查出。
可这次,受害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女人穆希恩。
三年多了,他非常非常珍惜这“再一次”的机会,也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这身子。
曾是“邹宇宁”的他,是个十足十的工作狂。在工作上,他追求的不只是成就,还有账户里数字的节节攀升。他并非出身富贵,却凭着才能在大企业里闯出一片天,年纪轻轻便坐上执行长的大位,掌控着一家资金雄厚的金控公司,未料在他计划成立一家自己的公司时,却发现自己罹癌,英年早逝。
死后,他穿越并重生到聂平远身上,成了万济堂的少当家,便在聂家大展长才,万济堂本只是药材行,是他创了济生院,重金礼聘名医驻院问诊,以一条龙的方式经营聂家事业。
后来,他得知沉雨燕与人私通,在他穿越来的三个月前遭聂平远逐出家门一事,他怀疑是沉雨燕对聂平远下毒,所以沉雨燕说要回来时,他才会答应,但经观察,沉雨燕除了使点不入流的小奸小恶,并没有聪明的脑袋干真正的坏事。
如今,周氏对穆希恩下药,让他警觉到敌人原来一直都在身边。
他不得不说他很震惊。周氏无子,向来对聂平远视如己出,悉心呵护,平时毫无异状的她,为何想加害于他,甚至牵连无辜?
除了周氏,府中还有谁有异心?周氏的表哥罗定波在万济堂里一直表现良好,他是否也要开始提防着罗定波,直到真相水落石出?
“怎么不睡?”
穆希恩起身,看身侧空着,于是下床走到外面,只见聂平远站在廊下,似乎为着什么事烦心。
“就要睡了。”他说。
穆希恩上前轻轻挽住他的手,将头靠在他肩上,“你有烦心的事?”
看着穆希恩,聂平远犹豫着该不该将周氏的事告知她。
陈氏与周氏情同姊妹,穆希恩又视聂平莘如同亲妹,要是她知道周氏的补药是害人不孕的毒汤,而且又是聂平莘亲手端给她的,她该是如何的难过……
“希恩,你没再乱喝药了吧?”他问。
她摇摇头,“不敢了。”
“那就好。”他神情凝肃。
“夫君,为什么你对补药这么反感呢?”她疑惑地说:“万济堂做的就是药材生意,不知救了多少人,怎么你却一副补药是毒药的样子?”
“我是为你好。”他轻捏她的鼻头,“不要问,乖乖听话便可。”
“老是不让我问也不让我知道,你好像觉得我很笨,什么都不懂。”她噘着嘴,有点生气。
他蹙眉一笑,“不是你笨,只是不想你胡思乱想。”
她微怔,“我能胡思乱想什么?”
“你是个天真无邪的人,就继续保持这样的天真吧。”他眼底满是爱怜,“我会守护着你的天真的。”
迎上他那深情的眸子,她的心暖呼呼的,正情不自禁想捧着他的脸,给他一记热情的吻时,外面突然传来焦急的呼喊——
“不好了!不好了!”四平急急忙忙的冲进来,见应该已和衣就寝的两人却站在廊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飞快的跑过来。
已是深更半夜了,四平如此大声嚷嚷的闯进三雅苑,肯定是出了大事。
聂平远神情一凝,“什么事?”
四平又急又惊,脸色铁青泛白地道:“大事不好了,万济堂出事了!”
聂平远脸上没有太多惊色,只有凝重。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反倒表现得十分冷静镇定。“希恩,帮我把外褂拿来。”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