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暗暗的告诉她,刘兰芝是他的人,不许欺压他娶进门的媳妇。
刘兰芝有礼的回道:“谢母亲关心,媳妇今日身子已好了许多,今日来不仅是要向母亲请安,也是要向母亲奉茶。”
说完,她行了礼,一旁丫鬟端来茶盏,姚氏接过了她奉上的茶水。
姚氏对一旁的嬷嬷瞄了一眼,嬷嬷立刻意会,递上了个上头绣了个福字的荷包。“赏给你的。”
“谢母亲。”刘兰芝低着头,伸手去接,里头硬硬的,模起来似乎是银子,请安有礼物收,她脸上的光亮几乎掩不住。
张青扬见她这副模样,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在这府里生活得久了,他向来懂得察言观色,他的娘亲出身商户,虽出身不高,娘家却是富贵,母亲去世之后,外祖父瞧他可怜,便跟他爹商量,让他到外祖家住了几年。
在外祖父的教导下,他做生意的头脑更加灵活。
他开始做生意时,太守庶子的身分令他不太受注目又能方便行事,因为有好处,所以他愿意顶着这个身分。
而今他已壮大,不必再如以往打着太守之子的名号,这个身分之于他是可有可无,但因为自己的爹在外人眼中虽与他不亲近,实际上却十分纵着他,甚至暗中助他,所以为他爹,他勉为其难的住在太守府里。
至于姚氏和总爱占他便宜的两个嫡兄,他没有心思理会,给钱就能耳根子清净,他乐得给钱解决。只是两个嫡兄被姚氏纵着,行事越来越张狂。今日他带着刘兰芝来请安,两位嫡兄不见人影,也不知是出门当差,还是又醉倒在哪个温柔乡里,屋里只剩嫡母、嫡妹和两位嫂子,进门前,就在外头听到屋里似和乐的说说笑笑,但之中有几番真心还没人敢说。
“这是大嫂和二嫂。”张青扬不显思绪的替刘兰芝介绍。
姚氏生有四子一女,在生了长子、次子之后,原还有对双生子,但双生子体弱,没满一岁就夭折,也是在那一年,梅姨娘生下了笑笑,姚氏至今依然认为是笑笑克死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对笑笑打心底厌恶。
“见过大嫂、二嫂。”刘兰芝行了个礼,分别奉了茶,之后落坐。
大少女乃女乃程谨看着一脸恭敬的刘兰芝,心底冷冷一哼,对这个嫁过人又再嫁进张家却还寻死觅活的女人没啥好印象,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母亲,五弟媳长得真好,倒跟五弟相配,都有副好模样。”
程谨是个县令千金,还是姚氏的外甥女,跟张经文算是表兄妹,两人成亲后,两家关系更是亲上加亲。程谨算得上是在家受宠,出嫁还有个姨母婆婆护着的幸运儿,却差在肚皮不争气,嫁进府里多年,好不容易才生了个女儿,这些年来一直为了生不出儿子苦恼。不过在她之后进门的二弟媳至今也未有孕,但只要一天没生下儿子,她的心就一天没法子安定。
姚氏闻言,嘴角虽然扯着笑,但眼神就是冷冷的。
这个外甥女怎么就没她娘亲那股机灵,嫁进来多年,也不知道她最痛恨的就是张青扬的存在,尤其他五官肖母,每每盯着就令她气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那女人死了,却还留了对长得像她的儿女来气她,偏偏程谨什么不好提,提到张青扬的好模样,要不是看在自己妹妹的面子上,这个媳妇她还真要好好的教训教训。
程谨的笑容在看到姚氏的眼神之后微微一敛,这才慢半怕的想起自己犯了禁忌。
张青扬好看,这是众人见得但夸不得的,他的生母梅姨娘早死,长得什么模样只有府里几个老嬷嬷和长工见过,据说还真是貌美如花,待人又好,让太守大人凡事都听梅姨娘的话,太守后院除了姚氏,就只有已死的梅姨娘,太守至今还对梅姨娘念念不忘,可见梅姨娘是多令太守喜爱,这一切都令姚氏恨之入骨。
程谨对上刘兰芝,原本不过只是意思意思的想说几句场面话,可不想惹事让自己的婆婆兼姨母气恼,于是悻悻然的端起茶盏,识趣的闭上了嘴。
二少女乃女乃陈婉蓉一身富贵,脸上的微笑淡淡的,但看在刘兰芝眼里,就是觉得有种疏离感。
“弟媳妇确实是长得好看,想着应该也是因为仗着一副好皮相,所以多少带了些娇气,才会在进府前,不知脸面的闹了一场。”
陈婉蓉说话向来都不怕得罪人,她爹虽然不过是个管着官粮的小小辟,但油水不少,巴结的人自然也多。纵使知道太守府的开支还得靠着张青扬帮衬,但她娘家家底丰厚,不像姚氏真为了几个钱就得装个母慈子孝的样子,在她心中,张青扬不过就是个庶子,她从进门就没把他看在眼里,更别提他娶进门的女人。
“之前是兰芝不懂事,”刘兰芝也没把陈婉蓉讽刺的话语放在心上,柔声说道:“日后还请二嫂不吝指教。”
陈婉蓉啜了口茶,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有母亲在,指教不敢。”
“这长得好看又有何用?”说话的是嫡出的小姐张亦香,府里的大伙都得敬个三分的姑女乃女乃。“西院里有两个好看的,一个嫁过人,咱们不计较她不干不净让她进了门,她却在成亲当晚投湖丢人,另一个更可笑,小时候就学人投湖,现在成了个傻子。”
刘兰芝早有准备被人排挤,但是张亦香提到了笑笑就过分了,她定定的看着张亦香,故意反问:“小泵子说的傻子,不知指的是谁?”
姚氏还来不及制止,张亦香就月兑口说:“还不就是张若菲。”
刘兰芝依然一脸不解。“张若菲是谁?怎么没听过?”既然这些人不承认笑笑的身分,她就闹到大伙儿都知道西院有个真正的大小姐。
“少装蒜,张若菲就是笑笑。”张亦香没察觉娘亲已经紧紧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说道:“她是害死我两个哥哥的扫把星。”
刘兰芝故作闲惑的看着姚氏。“原来笑笑就是张家的大小姐,我还以为姊姊小时候因为意外死了,没想到人还没死,这真是好啊!今日真该把姊姊给叫上,到底是府里的大小姐,母亲你说是不是?”
姚氏气得五官都要扭曲了。
“胡说什么,”张亦香这才发现自己好似说错了话,试图把话圆回来,“她是笑笑,不是什么张若菲,她是个傻子。”
“小泵子,笑笑再傻也是你姊姊,”刘兰芝眼中冷意一闪,但脸上依旧笑意盈盈。“正如我,就算嫁过人,再怎么不干不净,也跟五少爷成了亲,进了张家大门就是你嫂子,咱们虽然现在一个住东院、一个住西院,各过各的日子,但终究只是隔了几面墙,还是算在一个府里。小泵子右一句傻子,左一句不干不净,这话要是传出去,我只怕最后会变成一句——太守府里出了个不干不净的傻子小姐。
“外人都以为大小姐已死,现在太守府里只有一位嫡出的小姐,就是小泵子你,张亦香,到时那个所谓不干不净的傻子小姐就是你,为了小泵子的名声,日后还盼小泵子说话前三思,以免害到了自己。”
闻言,张亦香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你威胁我?”
“不敢。”刘兰芝轻笑道:“只是长嫂如母,若是嫡母和两个嫂子都不好开口管教,我这个小嫂子只好将事揽下来。”
“娘!”张亦香看向姚氏,任性的道:“我讨厌她,把她赶出去。”
姚氏静静的打量着刘兰芝,眼底闪过恨意,接着她看了女儿一眼,故意道:“瞧你这规矩,被小嫂子说几句也是应该,只是……”她改对着刘兰芝,话锋一转,“亦香还小,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跟她计较起来了,这样不知进退的性子,无怪乎被休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