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接过拐杖递给爹爹,送爹爹和娘亲回到正房,又陪着突然觉得孤单的裴鹂说了一会儿话,在裴鹂睡着了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里。
仰头倒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床顶,她想着,今天只少了大姊一个,他们就觉得空荡荡,那往后她和阿鶸都嫁人了,剩下爹娘,该有多孤单。
吧脆她不嫁算了?
唐子刚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出现了,之前在县城说过几天来提亲,结果将近三个月过去,也不见下文。
她大略知道他在学习礼仪规矩,并接手安国公名下的产业。之前属于安国公的产业,都由端敬亲王暂时代为管理,如今既然新任的安国公回来了,所有的产业便开始陆续交到他手上。
现在唐子刚还没有正式认祖归宗,是他自己要求的,原因他并没有说,那一边的人只要他愿意就好,并不介意再多等一些日子。
今天他派人将给大姊的添妆送过来,没有给她一封信,甚至连一句话也没交代,也许,已经不是她嫁不嫁的问题,而是人家愿不愿意娶的问题了。
她蓦然抬手遮住双眼,那泪水却透过指缝,滑落两鬓。
原来喜欢的感觉,除了甜蜜,还有思念和心酸。
第9章(1)
裴莺回门后,日子又恢复平静,回到正轨。
爹的断腿恢复速度让大夫都啧啧称奇,每天行走的时间越来越长;娘的身体也都大致恢复,开始重新接手了家务和教导裴霭读书认字等工作,裴鹂更乖巧听话,成了娘亲的小尾巴,学习认真。,至于她,好像突然就闲了下来,无所事事。
于是,裴燕拿出了上次在县城买回来的布料,帮唐子刚做衣裳,做到一半时,突然想到,这衣裳只适合猎户唐子刚,安国公唐毅是不会穿这样的衣裳的。
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半成品,好一会儿之后才又开始动作。
也罢,这是之前就决定帮他做的,就算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就当作是跟过去做一个结束吧!
做好衣裳,她仔细的压平,折迭好,放进了衣柜的最底层,那里还有几件她帮他缝补好的衣裳。
必上衣柜,就彷佛也把过去关上一般。
冬日的第一场雪,腊月初三夜半时分落下。
今日一早,裴燕才推开房门,便被一地的银白给晃花了眼。
她搓了搓双手,口鼻间呼出了一团团白气,瑞雪兆丰年,希望明年一切顺利。
一家人刚用完早膳,正在讨论年节时该送的礼,院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众人疑惑的互看了一眼,这天气,谁会一大早上门?
“我去开门。”裴燕起身,披上一件斗篷,来到院门处,对着外头问:“是谁啊?”
“阿燕!”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激动和怀念。
听到熟悉的声音,裴燕眼眶蓦地一热,竟是傻愣着,忘了开门。
“阿燕?阿燕是我,阿刚,你开门好不好?”唐子刚久等不到响应,急了。在心底将司徒家的人臭骂了一顿,尤其是那个前任太孙,现任太子!
裴燕回过神来,赶紧抹掉脸上冰凉的泪痕,拉开门栓,打开大门。
眼前的人喘着气,那一团团白气让他的脸变得有些模糊,她却仍然看出他瘦了,下巴尽是青紫的胡碴,身上的衣裳也皱巴巴的,整个人看起来疲累又狼狈。
“你怎么变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裴燕哑声惊呼。
“阿燕,我好想你……”
唐子刚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绷的身子在抱住她的时候终于慢慢的放松下来,下一瞬间,裴燕觉得身子一重。
“阿刚?!”裴燕惊呼,努力撑住他,无奈他实在太重了,就在她差点就要被他压倒在地上时,门外两个男人上前,一把将唐子刚搀起。
“裴姑娘,我们是国公爷的护卫,国公爷为了能早一日来见姑娘,不眠不休骑了五天的马,从京城赶到这里,累死了三匹千里马,比起圣上的八百里加急还快速。”他们是习武之人,都差点撑不下去。
柄公爷那种野路子的身手压根不算真正的武者,可国公爷身手很利落,行动快狠准,对打时若不动用内力的话,他们常常会输给国公爷。
裴燕心头涨得满满的,一股热气直袭眼眶,她深吸口气,退到一边,示意他们进来。
“你们扶着他跟我来,先让他好好的睡一下。”
将唐子刚安顿在自己房内,又安排两个护卫暂时在大姊以前的房里休息,她才到大厅跟爹娘说明这件事。
“是阿刚啊,真是辛苦他了。”林锦绣感叹。
“阿燕,你去准备一些吃食,灶上的热水备着,等他们休息好会需要。”裴达叮嘱。
现在的阿刚身分已经不比从前,但是既然他对女儿依然一心一意,他也乐见其成。女儿这些日子笑容越来越少,且越来越勉强,他看着也心疼。
唐子刚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一睁开眼,就看见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坐在床沿,斜靠在床柱上,闭着眼睛睡着。
他没有动,也没有吵她,借着桌上昏黄的灯火,直勾勾的看着她,盯着她脸上的每一寸,像是沙漠饥渴的旅人见到绿洲般。
暂时解了饥渴后,他发现他的阿燕瘦了,原本圆润的下巴都尖了,脸色也没有以往的润泽,眼眶微微红肿,他的阿燕是哭了吗?
谁欺负她了?找死!
许是被他太过灼热的视线所干扰,裴燕本就只是闭眼休息一下,便也醒了过来,睁开眼便对上一双乌沉沉的眸子,她眨眨干涩的眼,伸出手轻轻的覆在他脸上,手心被他的胡碴给刺得有些疼,这才确认他是真的。
“阿燕,我回来了。”唐子刚没有起身,只是抬手覆上她的手,用脸颊摩娑着她的掌心。
“你是国公爷了?”她轻声地问。过了那么久,应该是了吧。
“还不是,就差一道册封圣旨。”阿燕的手好柔好女敕。唐子刚漫不经心的说。
他已经认祖归宗,上族谱了,安国公府的产业也全部接手,不过凡事亲力亲为的东家不是厉害的东家,所以忙碌的交接完后,他沙场点兵般的为各个产业点了几个负责人,他只负责总览。
这些日子在京城也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安国公正统继承人回来了,那些外头的旁支就不用再打过继的主意了。
不是没人打过歪主意,不过经过他的杀鸡儆猴,再加上皇家护航,硬生生的将“想打歪主意就把脖子洗干净等着”这个观念烙在他们的脑子里,终生难忘。
“为什么?是皇上他……”
“不是,是我要求的。”那几个司徒家的人,恨不得马上把爵位砸在他头上。
“为什么?”这个问题上次也问过,但他并没有回答。
唐子刚翻身坐起,将她拉到他双腿间,一双健臂轻轻的环着她,低下头与她额抵额,轻声地说道:“阿燕,我想等我们成亲后再一起受封。以前,我是猎户,你是药娘,以后,我是一等国公,你是一品诰命夫人,你说好不好?”
“我可以吗?”原来他竟是这般心思,都是为了她,她何德何能?
“当然,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唐子刚轻轻撞了一下她的头以示惩罚。
“嗯。”裴燕胡乱的点着头,嘴角漾起一朵美丽的笑靥,泪水也一并滑落。
“嗯,好,都听你的。”
“傻二丫。”唐子刚抬手温柔的替她拭去泪水。
“笨蛋阿刚。”她不甘示弱的说。
“阿燕,我很想你,你想我不?”唐子刚痴缠着她。
裴燕不看他,才不告诉他呢!谁叫他一点音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