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少夫人她们一行人前来的车夫和跟随过来打扫的家丁,一路上七嘴八舌说的话,都入了张若曦的耳里,春儿更是担忧得要命。
因为少爷说了,只会给她们少许的银两让她们生活,值钱的首饰也被何姨娘扣了下来,不足的得要她们自行想办法,但是少夫人、小小姐、女乃娘和她,根本没有在外谋生的能力,春儿实在很怕她们会全都饿死和冻死在废宅。
在台湾,张若曦也没体验过这种冷冽的生活环境,但她一直都是很坚韧的女性,不管再恶劣的环境,她都没被击倒过,所以她深信,就算在这里,她也能活得很快乐,或许远比在霍宅来得轻松自在,重点是,她能和孩子在一起,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她很快的打起精神,吩咐还在一旁发楞的春儿,“动起来就不冷了,去把火升上吧,别让香宁冻着了。”
“是。”春儿连忙去取柴火,把火升上,一盆火,暖了屋子,也暖了几个人的心。
家丁将屋子略微打扫后,就让车夫载回霍宅了,剩下的,当然得她们自个儿动手。
看着一屋子的尘埃,劳碌命的张若曦毛病又犯了,拿了扫帚就开始打扫。
春儿和女乃娘见状,连忙上前劝阻,“少夫人,这种粗活就交给我们吧,你做不得的!”
“没啥做得做不得的,说起来,你们还是受我所累,跟了我这种主子,辛苦你们了。”
渐渐的,张若曦比较能接受现在的身分了,今天在来的路上,她也决定要好好的刘巧若这个名字展开新人生,反正遇到问题,想办法解决就是了。
她努力和春儿以及女乃娘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在升火的火炉上炒菜,目的就是为了省点柴火。
在现代,她就是标准的厨娘,所以家事一点也难不倒她,但看到她又是打扫,又是洗手做羹汤,春儿和女乃娘都很吃惊。
“少夫人,你会煮菜啊?”
“会啊,怎么了?”
“你以前从不做这些事情的。”
这样也露馅啊,真伤脑筋。为了让春儿和女乃娘不要太震惊,张若曦——刘巧若连忙解释,“我以前在娘家常常下厨的,只是嫁过来以后没在做而已,不需要太大惊小敝,以后我们得靠自己,家事我也会分担着做,春儿,明儿个你去市集买些蔬菜回来腌制,这大寒冬的,我们得预备点粮食,免得大风雪来时我们没东西吃。”
“好的。”
刘巧若的思绪转了转,霍棋佑每个月只给她们一点银子过活,是否是想让她们自生自灭呢?还有何绮凰,现在肯定在暗自窃笑,总算把她这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少夫人给踢出霍宅,以后霍宅就是她一个人的天下了。
不过她绝对不会倒下的,而且还要活得好好的,让所有想看她们落难的人跌破眼镜!
霍宅里,霍棋佑一夜无眠,在书房里踱来踱去,似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又似在烦恼些什么,但更像是在等候某人的到来。
窗外,雪片飞洒,大地白茫茫的一片。
这天,连在建筑密实的宅子里点着火炉都嫌冷冽,废宅肯定更冷了,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过了点?
为了让何广和何绮凰住嘴,他下的这步棋,真的令他有些为难与不甘愿。
刘巧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点头说好,唯一条件是要把女儿一起带去,现在的她,看起来真的就是个慈母,凡事都会把女儿摆在第一位,她那么做,八成是怕女儿留在霍宅被欺凌吧。
其实她愿意带着女儿也让他松了口气,毕竟让女儿独自留在霍宅,他也担心何绮凰会使些下流手段欺负女儿。
为了女儿身上的伤,刘巧若和他理论,觉得他是个不称职的爹,他无法否认,居然信了何绮凰和那些下人的说词,亲眼看到女儿的伤时,他再次深感为人丈夫和父亲的自己实在窝囊极了。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把何绮凰赶出霍宅,但他允诺了皇上在先,不能失信,若非为了天下苍生,他还真想掐死出让何绮凰嫁进霍宅这个馊主意的皇上!
他走着、等着,屋外,更锣刚刚敲过两下,书房的门传来轻敲声了。
“进来。”
门开,一身寒气的石定走了进来,他的肩膀上还残留着雪花。
“事情都办妥了?”
“办妥了。”石定不爱说话,但主子问话时,他还是有问必答的。
今晚他是去执行少爷交付的任务,少爷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废宅,把柴房里的柴都添满,还让他打一些猎物,送到废宅门口,好让少夫人她们不至于没有食物。
这晚石定很忙,并且有点大材小用,他本来只要负责维护霍宅上下的安全,并且充当少爷隐形的眼睛,把所见的一切都即时向少爷禀报,但今晚他化身为樵夫和猎人。
外头的风雪大得很,寻常人肯定受不了,还好他是个练家子,就算寒冬,也能靠着内力让身子随时保持暖和,也因为风雪很大,少夫人几人都没有察觉到他。
“她们没瞧见吧?”
“没,因为风雪很大,少夫人她们并未发现属下。”
“今日她们去到废宅,情况如何?”
“少夫人忙着打扫,还亲自下厨,小小姐饭吃得很香,春儿和女乃娘都赞叹少夫人厨艺了得。”石定如实回道。
刘巧若厨艺了得?霍棋佑倒是不知晓,他只知道刘家家境后来并不宽裕,她是如何成长的,他并没有深入查探。
“看来我是瞎操心了,她们母女在废宅应该可以活得很自由自在。”话一出口,霍棋佑马上意识到他的语气带着些许不是滋味,但他是真的不太高兴,因为连春儿和女乃娘都能吃到她亲自下厨煮的饭菜,他这名正言顺的夫婿却总被拒于千里之外。
石定也闻到少爷的口气带着酸味儿,他不发一语,静静的等候其他的吩咐。
猛然察觉自己竟然在石定面前发牢骚,霍棋佑打住了话题。
这大半夜的,又寒风刺骨,让个护卫东奔西跑,也够折腾人的了,他知道石定不会抱怨,但他可不想当个恶主子,于是他道:“下去歇息吧。”
“主子也早点歇息。”石定微微一鞠躬,恭敬的退了出去。
石定离开后,霍棋佑并没有回房歇息,而是坐回桌案后方,继续看他的帐目,偶尔他会转头看看窗外,心中闪过无数不为人知的情绪。
就像现在,他其实是想越过那阵风雪,到僻静的废宅,去看看他挂心着的人。
但他是霍府的顶梁柱,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他身不由己。
一盏油灯,辉映着窗外的月色,霍棋佑孤单一人,度过了漫漫长夜。
第3章(2)
一早,春儿起床到柴房要取柴火,烧热水让大小主子梳洗,当她看到那成堆劈好的木柴时,觉得柴火好像比昨日多了一些,但又不太确定,她搔着后脑杓,傻气的自言自语,“应该是我记错了吧,柴火怎么可能会自己多出来嘛!”
她生性单纯,不再为多出来的柴火伤神,抱起一把柴火回到厨房烧水,顺便放了个蒸笼在水锅上,再把从霍宅带来的包子放在上面蒸热,做为今日的早膳。
刘巧若这时匆匆赶来,急切地问道:“春儿,热水烧好了吗?”
“烧好了,春儿正准备端过去让少夫人和小小姐梳洗……还有,包子也蒸好了。”
“先弄一盆温水给我。”
“喔,好。”春儿急忙拿了个脸盆,拿水瓢把水舀入,并置入少许从外头取来的雪花,弄成了温水。“奴婢帮少夫人端到寝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