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特意追来,可是有事要说?”他尔雅笑问。
“我……有事!”愣了一会后她才找回自己的舌头说。
“这样啊,外头夜深露重,要不上车谈?”他邀请她进车厢内。
怎好孤男寡女同车,她立刻摇首,“不……不用了,我站在车外说即可。”
他早知她会拒绝,微笑着下了马车,手上还拎着一件薄披风,下车后直接覆在她的肩上。“三月天夜里仍寒凉,小心别着凉了。”他柔声说。
她有些迷惑,为何这体贴的话听起来像是他曾对她说过无数回?但这不可能,他们认识不深,自己何来有这种想法?她正想将披风还回去,才一动,一只手已压在她肩上了。“披着吧,我是真不希望你染风寒的。”
在他的轻语中,她彷佛被施了咒,没再执意取下披风了,就这样披着与他相视而立。
“你追来想说什么呢?”他笑看着她,温声的问。
“说什么……啊,对不起,我、我是想问五皇子,那鼻烟壶是怎么回事?”她猛然回神才想起自己追上来的理由,这会却因为自己的失神而尴尬脸红了。
“鼻烟壶啊……”他淡笑道:“我瞧你孝顺,便借花献佛替你尽孝了。”
“替我尽孝?您我初识而已,您这番作为着实可议,让人难以理解,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您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找回自己的思绪后,她严肃的问,自己可不是能教人耍弄的对象。
“目的?若我说,这目的就是希望再见你一面,这理由行吗?”他深情深意的瞧着她。
她微窒,又是这目光,她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挪去,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他瞧了她的动作,眼神黯下,笑容淡去。
第二章攀墙观笄礼(2)
她见状,不知哪来的胆量,又突然朝他跨去一大步,站离他极近,仰头对他怒视。“您是老手吧?”
他微愣住。“老手?”
“调戏女子的老手,您若以为我与其它人一样好骗,那便错了!”她柳眉竖起的说。
他听明白她的意思后,哑然失笑,自己这样子在她眼中就真那么像轻薄的家伙吗?
“我不妨告诉五皇子,我讨厌故弄玄虚、装腔作势的家伙,尤其对您的演技有意见,好戏得看剧情,剧情得合理,您我才初相识,哪来山盟海誓过的深情,您这是演过头了!”她满目讥讽。
他蓦然笑不出来了,自己对她魂牵梦萦了几十年,真情流露的结果却是被她当成在演戏?而且还嫌他演技不佳演过头了!
他一脸受挫,这才知道上辈子自己幸运,两人能一见就钟情,爱意自然,可这辈子,就没那么顺利了。
他早该想到她不是一般没见过世面的闺秀,见了男人就晕船,哄几句就能小鹿乱撞。自己这世若要重新将心上人追求回来,难度可要比从前高上许多,但没关系,这只会更激起自已的斗志,为了不再重蹈当年的遗憾与悔恨,今生他与这女人是纠缠到底了。
“对不住,我因为对小姐一见钟情,所以表现得太自我了点,未顾及小姐的感受,是我不对,还请小姐原谅。”既然不能告诉她自己重生了,而且上一世两人还相爱过,这世自己打算再与她重温旧情,他索性修正自己的态度认错,否则他敢保证,若说出实情后,自己不只会再被讥剧本夸张,演技过火,还会被她认为脑子有问题,吓得佳人往后对他的一切更加不屑一顾了。
她见他总算瞧起来正常些,脸色才稍稍好转。“我追来是想同五皇子谈交易的。”
“交易?”
“没错,那鼻烟壶您既给了我爹,就不退还了,但咱们并不想平白占您便宜,说个价吧,多少钱肯卖?”
“我说了,是替你尽孝,所以……”
“爹是我的,不需旁人代为尽孝道,再说,一只鼻烟壶我还买得起,您不用客气,尽避说出价钱即可。”她不与他啰唆,两人讲清楚后,付了钱就不相欠了。
“我同你一样不缺钱使,你若真要与我算清,那就给我那把扇子吧。”他说。
她蹙眉。“您是真喜欢那把扇子?”发觉他对自己那把扇子挺执着的,可那扇子并不是什么特别之物,他甚至也未曾将扇子打开看过,不知上头她绘了东西,为何就这么感兴趣?
这人真有几分古怪!
“不能用其它的换吗?”她试着问。
“不能,我就要那把扇子。”
她无奈,只能妥协地由怀里掏出自己的白檀扇来。“好吧……这就给您了。”
他终于再次握到这把扇了,他欣喜若狂,只是有些感叹,前世是她主动赠他的定情之物,这世却是自己用了手段强要来的,这中间的落差难免教人欷吁苦叹。
不管如何,这扇子是到手了,至于人嘛……
他再度盯向她,那眼神与猎人盯猎物无异,都有股狠劲。
她瞧见了,反瞪回他。
这一瞪,小老虎成猫了,赶紧垂下首来道:“多谢小姐割爱,以后这扇子归我,鼻烟壶归你,咱们互不……交易成功!”本要说互不相欠的,但继而一想,以后两人要互欠的只会多不会少。
而另一头,吕正盛因为马车轮子在路上坏了,这一耽搁,两人已顺利谈完,各自离开,吕又苒回程时见到自己兄长困在路边,让他搭上自己的马车,一同回府去了。
不知怎地,自家主子突然长进起来了,彭顺简直要喜极而泣。
主子近来不仅读书认真、武艺精进,同时还肯用心结交大臣子弟,此刻主子就正与刘将军的公子刘守中在宫外的茶馆雅座内饮茶了。
主子名义上是向对方请益武艺,实则是与他拉近距离,这刘将军手握重兵,掌京畿重地,此人的儿子也在军中负有要职,若能保持良好关系,对主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皇上早放话,想选贤立储,如此就是主子的机会,主子近来这般积极进取,想来与这有关,而主子的前程就是自己的前程,他当然希望见主子放手一争,那将来才有他彭顺真正风光的时候。
“下个月父皇已排定要去秋海狩猎,这一去十五日,届时将军定会同行,而你也一定在随行的名单内吧?”魏泱问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小将。
“会的,秋海狩猎我已接获通知,任皇上的禁卫之一,近身保护皇上的安危。”刘守中说。
“那就太好了,待在秋海十五日,咱们有的是机会切磋射猎功夫了。”魏泱爽朗笑道。
刘守中也抿笑,他俩年纪相当,十分谈得来,又见魏泱没有皇子架子,为人海派随和,对他颇为欣赏。
“好,就这么说定,到时候定与五皇子好好较量!”刘守中本是武人,与魏泱熟了,也不谦让,回说。
魏泱大笑,要的就是刘守中的这份爽快与自在,如此,才可能真的深交成为自己的势力。
“对了,今日我还有点事要办,不能陪您多聊,得先行一步了。”刘守中起身道。
魏泱以为他急着走是为公事,便说:“既有职务在身,我也不多留,你去吧。”
“其实并非职务上的事,是我母家的表亲今日行笄礼,家母任主礼,我已答应亲自送家母过去。”刘守中解释。
“这样啊,这也算正事,笄礼是看时辰的,耽误不得,你还是快去吧。”魏泱说。
“那我就先行告辞了。”刘守中离去了。
刘守中一走,彭顺搔着下巴凑上来道:“主子,若奴才记得没错,这刘大人的母亲是吕太师的远亲,这吕小姐不也刚好近期要及笄了?再放眼这京中能请得动将军夫人任笄礼主宾的也只有吕太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