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夕儿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压根儿不相信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孩子是我生的,他是我的儿子。”她隐忍怒气的看着他说。
“我没有否认这一点,将来孩子长大了会叫你母亲,也会知道他是你生的。至于教养方面我自有打算,你无须关心。”
“他是我费尽千辛万苦,差点连命都没了才生下来的儿子,你叫我无须关心?”项夕儿怒极反笑。“袁势封将军,你当我是什么?一个没有自己的感情,可以用完就丢的生孩子工具吗?”
“你在胡说什么?”袁势封皱紧眉头。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曜儿是我怀胎十月,历经生死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他身上留着我的血液,和我血脉相连,你却要我无须关心?不当我是没有感情的死物、生孩子的工具是什么?”项夕儿冷笑道。
袁势封沉默了一下,朝在场的奴婢下令道:“你们都下去。”
两个红闻言担心的看了主子一眼之后,和两名在悠然苑当差的丫鬟一起鞠躬退下,只有女乃娘不忘装腔作势的刷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临走前还要娇柔的问上一句,“将军,要奴婢抱小少爷下去吗?”
袁势封挥了下手,女乃娘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退下。
“还真是依依不舍啊。”项夕儿忍不住嘲讽道。
袁势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底似乎闪过一抹怀疑,不过很快就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冷硬。
“你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他冷淡的开口道。
“什么目的?”项夕儿被问的一愣。
“你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现在突然演起慈母的目的是什么?不需要拐弯抹角,直接说吧,我会满足你的要求,但同样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他冷漠无情的看着她说。
“哈!”项夕儿忍不住炳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与忿怒,整个怒不可抑。
“你的意思是,我拿儿子当筹码,用来胁迫你同意我的要求做为交换条件吗?你是这个意思吗?”
“你心知肚明。”
“好个心知肚明!”她冷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心知肚明我想要的就只是儿子能回我身边,根本就没有其它要求,你说这些话是为了要污辱我、恶心我!如果说我不是慈母,那么你也不是慈父,只是生生拆散人家母子亲情,让人骨肉分离的混蛋而已!”
“项氏!”袁势封怒声警告。
“我叫项夕儿,不叫项氏。”她怒气冲冲的回吼,一顿后又接着嘲讽,“对了,你可能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也难怪会叫我项氏了,日理万机,简直比皇上还忙的将军大人。”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疯了吗?”袁势封冷喝道。圣上的事她也敢胡乱编排!
“我就算是疯了,也是被你们逼疯的!”项夕儿不甘示弱的与他对峙着。“你们利用我替你洗清克妻之名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抢儿子?你要儿子可以让别的女人替你生,反正你不是拜我所赐早已洗刷克妻之名,而且正在计划娶平妻与纳妾之事吗?”
“谁告诉你的?”袁势封蹙眉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项夕儿冷笑。“况且,这事也不是现在才在讨论,而是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计划好的事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项将军敢做不敢当吗?”
“所以你今日闹这出就是为了这件事?不想我娶平妻或纳妾?”袁势封眯眼,顿时恍然大悟。
“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项夕儿忍不住冷笑出声。“我只是想来看看儿子、抱抱他,在得了将军或老夫人的允许后,将儿子接回朝露苑亲自养育罢了,毕竟我是孩子的母亲。但我终于知道是我太天真了,还以为只要我变好了,恪守妻子与母亲的职责,一切也都会跟着变好,我真是太天真了。”
袁势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感动、歉意、惊讶或是软化,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饼去一年多来,不管是他或是爹娘对她的宽待、体谅,只要是有眼睛、有感情、有心的人都能感受到,会被感动,只有她不为所动,从头至尾都坚持把他们当成要害她性命的坏人。
他不是不了解她的恐惧,知道被迫嫁给他这个有克妻之名的人有多无奈多怨恨,所以他一直都对她温柔以待、耐心以对,容忍她不讨喜的性子,可是她在得知自己怀孕后的反应实在是太令他失望了,后来她甚至变本加厉,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不仅说孩子是妖怪,还千方百计想将孩子除去,这也让他对她彻底的死了。
因此,不管她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她会突然改变,善待这个她自始至终都不想要,还称之为妖怪的孩子。
他袁势封的儿子,他绝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一根寒毛,即使是孩子的母亲,他也绝不原谅,绝不允许!
“看样子你似乎已经默认我所说的话。”项夕儿看着沉默的他。“换句话说,你对我早已没有任何的期许与感情对吗?既然如此,我看你也不需要娶平妻了,直接娶妻吧,我与你和离。”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想与我和离?”袁势封始终面无表情。
“这是我对你的成全,不是我的目的。我想要的只有儿子而已,儿子我要带走。”
“你果然拿孩子当筹码了。”他冷冷地看着她缓声道。
“随你怎么说。但曜儿是我生的,是我的儿子,我是一定要带走的。”项夕儿坚定道,不等他开口又说:“你现今已无克妻之名,想嫁与你这位正四品将军为妻为妾的闿秀肯定有很多,你若想要孩子,尽避让你的三妻四妾替你生,不出几年便能儿女成群,但这个孩子却是我唯一的孩子,所以我一定要带走。你无须担心将来他长大会回来争产业,因为我会让他与我姓项,今后他将与袁家毫无瓜葛。”
“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吗?”袁势封怒不可抑的瞪着她,若不是儿子还在他怀中,他早跳起来朝她大声咆哮,甚至动手打人了。
这个女人竟然想将他的嫡长子带走,这也就罢了,她竟然还想让孩子改姓,不让孩子认祖归宗,她疯了吗?
“我知道我所说的话有些惊骇世俗,甚至大逆不道——”
“你是疯了。”袁势封怒视着她,咬牙切齿的打断地。
“你要这么想也行,但你休想将我们母子俩分开,因为我是绝不会让我的孩子成为后宅女人们争宠的工具及牺牲品的。”她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说。
“他是我儿子!”
“谁无父亲?那些枉死、夭折,来不及出生就胎死月复中的胎儿难道都没有父亲吗?”项夕儿忍不住冷笑。“你们这些可以三妻四妾的男人因为有很多女人可以替你们生孩子,所以对于后宅死了几个孩子或是几个女人根本就不在乎,因为女人随时都可以补充,有了女人,孩子就更不用担心了。可是你们可想过那来不及长大的孩子生前的感受,可有想过失去孩子的母亲的感受吗?你有想过吗?”
这便是她魂飘到这个古代世界后,最让她不爽,而且永远也无法适应与接受的一件事。
成了项夕儿之后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曾多次为以后到底要扮演怎样的一个妻子做挣扎,是要像这个时代的女人遵守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呢?又或者坚持上辈子一夫一妻的观念?若是选择前者,她自诩能做到相敬如宾,不把他当丈夫,当室友就成;若是选后者的话,绞尽脑汁、用尽心计绝对是必然的,因为得与婆母斗,还得诱惑夫婿爱上她,并为她死心塌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