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疆侯望着汪氏,一脸失望,“我知东于失去爵位对你打击很大,所以一直让梅儿忍耐,栽赃失物,栽赃偷人,栽赃下药,只希望你自己良心发现,可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换来如此结果。”
汪氏咬咬下唇,“我不懂侯爷在说什么。”
总之,先否认就对了,其它的看情况再说。
“罢了,我也不想懂。刘先生,就交给你们二位了,东雷,爹对不起你,早在你嫡母说琉璃火凤失窃时我就不该姑息,应该查到底,若不是你小心,只怕绝后了都不明白为什么。”叹了一口气,定疆侯把颈子上名为“定疆千里”的爵位象征玉佩解下来,交到夏东雷手里,转身欲走。
女人看到他这让出爵位的行为终于有点紧张了,“侯爷!”
“别喊我,我不认识你。”摆摆手,定疆侯毫不犹豫走了。
汪氏想跟上去,但此刻的情况却是令她动弹不得。
“汪宝珠。”西贞直接喊了汪氏的名字,“家有家法,我不管夏家之事,不过左一句病鲍主,右一句娶牌位,藐视皇家,诅咒公主,来日上律堂,你可得记得今日所说的话。”
“西、西贞姑娘,是我一时口快。”汪氏急忙道:“我愿抄写佛经百遍,另有孝敬,还请西贞姑娘切莫告诉公主。”
夏东雷在一旁冷冷看着,这汪氏慌了吧,居然当这么多人面,连“孝敬”二字都说出来——西贞一家子命都是庄皇后给救的,她对公主再忠心不过,否则他也不会请她来当这见证。
“孝敬,还请你自己留着吧。”西贞哼了一声,“刘大人可有话要说,还是同我一起入宫?”
“这可要问问世子,是办汪氏就好,还是要连苏氏一起办了?”
“办?”汪氏的声音大了起来,“你凭什么,西贞姑娘是宫人,不能管我家之事!夏东雷,你不要以为让侯爷听到就算赢了,我是什么身分,想斗倒我,可得先顶住不孝的罪名。”
“不孝?”夏东雷笑了出来,“大黎国律法,正妻下药,降其为妾,妾室下药,打死不论,光是那红绿两个荷包内装的东西,你就已经不再是大太太身分,自然没有存在不孝的问题。”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今天不过是月色好,苏姑娘约我出来赏月,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药啊荷包啊,都不在我身上不是吗?想找害你的人,找她去吧。”说完,伸手往苏可儿的方向一指。
苏可儿连忙把手上两个荷包扔出去,“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苏姑娘,东西在你身上,你要说不知道,会不会太好笑了。”
“夏太太,明明是你给我的。”苏可儿慌乱之中连忙转向夏东雷,“二少爷,真的是夏太太给我的。”
“我知道,这些东西凭你的手段是弄不来的。”
“是,我根本不知道去哪弄这些药……”
“但是,你收下了不是吗?收下了,就代表你的确准备这么做,那么,到底是谁弄来的又有什么重要?”
铿锵有力的疑问,苏可儿脸上顿时一片惨白。
是啊,又有什么重要。
重点是,她完蛋了——她没能成功,弟弟就无法拿到进士资格,就算因为有孕回到敬王府,她还是个良人,连大丫头都能欺负她的良人。
茫然中,只见一个女子走到她身边,“你为什么这么做?钱,权,还是有把柄在人手中?”
“我,需要权……”
“所以不惜给我下药,也给他下药?”
苏可儿抬起头,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你……你是陆家姑娘?”
“你还记得我?”
“记得,我画过你的画像……”
“若不是我当年心善,你早被活活打死,既然知道世子爷的妾室是当年饶过自己之人,还收下这荷包?我都要替世子爷不值了,居然这么喜欢你——他是不会问的,可我却想知道,就算吴婉仪欺人,但你都在宫中多年了,没道理这点都忍不下来,当年教仪嬷嬷就是因为你被骂时脸也不现委屈,这才把你送往公主身边服侍,既然如此,吴婉仪不过平民出身,能闹到哪去,最多就是打翻茶,讽剌几句,这种低等段数只怕你还不放在眼底,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非得走偏门赢这口气?”
苏可儿不语,半晌才道:“进府没多久,有次弟弟来看我,让吴婉仪瞧见,说她有个妹妹还没婚配,她看着也合适,不如请人说一说,我跟娘商量后,都觉得是不错的婚事,那位吴姑娘虽是庶女,可我家贫困,因此没多讲究,合过八字后很快成亲,可新婚之夜弟弟就发现不对,吴姑娘小肮隆起,竟然是怀孕六个多月。”
苏可儿说到这里,眼神满是恨意,“她家里小妹一次外出被掳,被欺负也不敢说,等家人发现时已经三个多月,吴婉仪是看中我家人口简单,又没有背景,这才如此,母亲跟弟弟上吴家理论,对方却关着门不肯开,我质问吴婉仪,她却道是我自己没问的,试问,谁会想到堂堂婉仪会说个已经有孕的姑娘,若知道如此,无论如何我们是不会娶的。”
“既然如此,写休书便是了。”
“写休书,总要写出理由,如果让人知道弟弟娶了个被山贼掳过的女子,弟弟的脸又要往哪里放,为了将来着想,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只期望她生出的是女婴,可没想到几个月后她生下男婴,按照律法,便是我苏家嫡长子,将来弟弟若有功名财产,都是由他优先继承,祖母祖父越想越呕,积郁成疾,半年内相继过世。陆姑娘,如果是你,你咽得下这口气?”
“咽不下。”陆桐月缓缓道:“只不过将心比心,你这样害世子爷,也别怪他咽不下这口气。”
虽然她很可怜,但不能因为她可怜就想害别人。
如果她每天一点一点的凉药喝,如果他每天一点一点的婬药吃,届时,他们又要找谁去要公道?
望向夏东雷,他一脸神色复杂。她出宫后,他就再也没有打听过她的事情,会发现她也牵扯其中,是由汪氏那边的人延伸出去的线索。
自从他年纪渐长就时时在提防汪氏,只不过以前因为是庶子,能动用的人有限,愿意效忠他的也有限,所以很难真正预防什么,不管是栽赃他母亲偷东西还是偷人,事前完全无法知道,只能在事后慢慢找证据。
但这一年,在他开始跟父亲上朝之后,一切有了大幅变化,下人主动来告知事情的情况变多了。
他之所以发现汪氏跟苏可儿联络,便是门房报上来的,送往大太太那边的信件有敬王府的花押。
汪氏身边的人不好收买,但苏可儿身边的人却是很好收买,一点银子,她每送出一封信,手抄本就会在隔天送到朝阳院,而她每收到汪氏的一封信,手抄本一样在隔天送到。
汪氏刚刚开始只是想以生日名义邀请故人之女过府小住,接着让苏可儿勾引自己,到时她就带着西贞闯入——让公主知道这位准驸马爷可是连到府的女客都能勾引,最好公主能解除婚事,那么她自然有办法让夏东雷“荒婬无道,德行有亏”,至于女客是谁,相信西贞不会有兴趣知道,重点是,准驸马跟大太太的客人搞上了。
可没想到这时候苏可儿却怀孕了,汪氏于是想出另一条计策,相较之下,后者更稳当——公主对夏东雷极是宽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解除婚约不好说,但若夏东雷把自己身体搞坏了,那爵位肯定拿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