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刚刚说自己八字薄,会冲撞公主的人是谁?”
太紧张了,居然自己打自己的嘴,眼见夏东雷问起,陆桐月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是我。”
天下最蠢的事情就是自己害自己,此刻陆桐月深深有种体悟,那就是: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你不想见公主?”
“公主玉颜,自然是想拜见,可、可是……婢妾命薄……”
看着陆桐月一脸苦恼的想推托之词,夏东雷忍不住好笑,其实她只要抬起头,就能发现他不过是在逗她,但她太认真想理由了,导致什么也看不见。
“不去公主那里也行,不过等会别抱怨。”
“不会不会。”一听不用去送死,陆桐月立刻来了精神。
就算去做苦力都比拜见公主好,苦力只是累一点而已,拜见公主可是有生命危险。
约过一盏茶时间,车子终于停下来,随身仆人摆好踏梯,春菊掀起车帘,正想扶自家小姐,已下车的夏东雷却快了一步伸出手,陆桐月微一犹豫,还是把手搭上去,男人瞬间反手一握,竟是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陆桐月心里一突,他吃错药了?
饼门那日敬完茶,照说晚上他应该会到她的侧院圆房,可他却是派了柳梢过来,说让她自己安睡。
不用伺候对她来说当时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消息传出,公主一定觉得顺耳,只是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种担心——万一,只是万一,公主挂了,那么凭着汪氏跟康氏的娘家,要把夏东于的世子之位夺回也不是难事,到时候夏东雷被打回原形,连带自己身分也是三级降,世子妾跟庶子妾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世子能保她,庶子不能。
何况一个女人没有孩子,手边又没钱,将来年纪大了要怎么办?
陆桐月开始犹豫起要不要主动去跟夏东雷示个好,但好难开口欸,总不能学吉姑娘一样,一把拉住夫婿的领子问“你到底想不想跟我过下去”,想想,还是秦姑娘的传情信好一点,不过,那好大胆,他会不会觉得她陆桐月不知廉耻。
于是即使已经过门,还天天书房伺候,两人一直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妾生活,陆桐月都已经想到将来要过继三哥的女儿来养了,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时候,夏东雷碰她了,虽然只是牵手,但感觉还是挺微妙的……
他的手真大,还很粗糙。
手掌心有厚茧,嗯?他是做啥了怎么会有那样扎人的茧?
敝虽怪,可也没抵抗,他刚好握到她拍桌那只手,但握得很轻,不算痛,再者,两人是夫妾,夫婿肯亲近自己是好事,这样一想,马上就不怪了。
下了马车,看到院子上黑色牌匾写着:太医院。
院子前庭颇大,晒着各种药草,几个药生在旁翻看,廊下小炉子一排,都刻着各宫院的名字,有些正在熬药,有些则是空着。
空气中都是药草的味道。
一个药生见到他,很快过来,“世子爷,潘太医在里头。”
夏东雷点点头,带着她往内院去。
太医院极大,直穿过两进,陆桐月才在二楼看到潘太医。
还以为太医都是老人家,可没想到人家十分年轻,看起来也才二十岁,温文儒雅,笑容颇为可亲。
潘太医见来人,站了起来,笑说:“今天怎么有空来太医院?”
“这是皇后给我指名的侍妾,陆家姑娘。”夏东雷朝她一指,“前两日用手拍裂了我家大厅的百年紫檀桌,怕她有什么后遗病痛,你帮我看看。”
“拍破紫檀桌?”潘太医一脸惊讶,“是下人来报还是你亲眼所见?”
“我亲眼所见,裂痕有半指宽,一尺长。”
潘太医哦的一声,开始打量陆桐月,那眼光让陆桐月又想钻地洞了。
“你这妾室,力气可大得很,先跟你说,骨科伤科,可不是隔着丝帕诊诊脉就行,你若不介意,我才能给你看看。”
“我都带来这里了,自然就是让你好好看。”
“那行。”
潘太医走到窗边的罗汉床坐下,药生很乖觉地立刻在小几放上脉枕,又拿了一罐油膏给他润手。
夏东雷一个眼神,陆桐月乖乖坐在小几另一侧。
夏东雷又是一个眼神,陆桐月乖乖伸出伤手。
潘太医拉过她,开始一个指节一个指节按压。
被个陌生男人模手,感觉好奇怪,难不成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拉自己下马车?想起来,第一个拉自己手的男人还是自己的丈夫……嘶,嗷!
“这儿骨头有些裂了。”
别,好痛。
手指按完,接着是掌心,外缘的部分,按着按着,陆桐月又觉得撕心裂肺,碍着有陌生人在,只能咬牙死命忍。
“外侧经脉有些伤了。”
潘太医放下她的手,拿起药生准备的布巾把手上油膏擦干净,对夏东雷道:“骨头还好,静养自会痊愈,经脉可得好好处理,否则日后一旦天气变冷,只怕右手会酸痛难忍,每日一帖药,每三日针灸一次,我等等把穴位跟手法写给你,你再请大夫入府照单诊治即可。”
“这些药,你按时给我送入府中。”
潘太医笑了起来,“堂堂一个定疆侯府,总不可能连这钱都花不起吧?”
“外头的药可没太医院好。”
“这倒是。”潘太医意味深长的看了陆桐月一眼,又转过头,“许久不见,今日可得陪我下几盘棋才行。”
“那是自然。”
陆桐月心想,啊,那我呢?
潘太医转头,“陆姨娘是要在这里观棋……”
不是吧,陆桐月在心中哀嚎,观棋什么的真的好无聊……
“你派个人送她出宫门吧。”
喔耶,世子爷万岁。
陆桐月喜孜孜跟着药生出太医院了,只觉得自己逃过一劫,自然不知道身后有人目送自己离开。
“听说你请公主赐衣服首饰给她?”
“我母亲虽有平妻身分,但却无娘家助力,能自保已经不容易,护不住她。”
“你对这丫头倒有心。”
“闭嘴。”
十五岁的毛丫头而已,只不过性子活泼,表情丰富,说话大胆,不仗势欺人,对他母亲敬孝有礼,面对命运不惧不惊……而已!
潘太医还真是神奇,用他的药方,加上端木大夫每三日入府给她针灸一次,不过才数次,就已经好得差不多。
至于夏东雷带她入宫看诊之事,自然已经传遍定疆侯府,甚至传到高墙外。
看在外人眼中,世子爷对她这小妾还挺中意的,至于准女婿对小妾中意,那么准岳丈岳母肯定不太高兴,于是今天,她就收到这样一封信,陆勤写来的,大概是说,自己跟勇国公府的十四姑娘已经成亲,由于十四姑娘热孝中,一切仓促,所以没有请她观礼,他明日便从将军府分家出来,也开了祠堂跟祖先报告,母亲由他接出来奉养云云。
重点是,落款的日期是两天前,也就是说,陆勤写好了却没寄,直到分家,这才跟她说消息。
陆桐月看着信,半晌说不出话。
这,有没有这么急啊……
“世子爷。”
听到丫头声音,陆桐月连忙把信放下迎接夫婿。
夏东雷看到信封上印着将军府的花押,笑了笑,“看来倒不用我跟你说了。”
“你知道?”
“刚刚才知道。”
夏东雷坐下,甜李很乖觉地奉上茶,男人喝了一口,皱眉道:“这什么东西?”
甜李被问得莫名其妙,“茶。”
陆桐月喝了一口,还行啊,怎么他脸色不是很好看。
第4章(2)
“算了。”夏东雷坐下,看到桌上还有另一封信跟匣子,信上也是将军府花押,“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