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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时分 第7页

作者:舒小灿

她当然也不愿意上级长官知道她和林忆福的关系,她也一直以为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结果是,她太低估中国的情报网了,当她的上级指派她以“色计”查出东方A时,便是拿她和林忆福的关系来软硬兼施、要胁加上怂恿,对她表示,她既然可以违反军纪和同僚暗通款曲,当然也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做更有意义的事,为国家效忠。

袁俪娸是因为怕和林忆福的关系被上级处分,才答应接受这次的任务,但是她同时也希望利用这个机会,快刀斩乱麻的和林忆福来个一刀两断。

之前她一直告诉自己,她并不一定要牺牲色相来达成任务,但是,当她在叶门的一座上小岛把邪笠恒从中东地区带出来时,却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奇。

她听说他的脸曾经缺了四分之一,他在飞机上时也曾经把人皮面具摘下来,但是他并没有让她看见他的真面目,因为,当她将飞机降落在沙乌地阿拉伯的麦加时,他用一条长布巾把自己包得像一名沙漠游牧民族一样才下飞机。

而现在,她究竟是因为上级的命令,还是自己的私心,才像一只无头苍蝇般跟在邢笠恒的身后紧迫盯人?

当邢笠恒在米兰火车站下了列车时,袁俪娸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大口气,然而她并没有高兴太久,因为邢笠恒只是在这里转车,几乎是立刻便搭上一班开往威尼斯的地区火车。

两个半小时之后,当火车开进威尼斯的圣塔露西亚车站时,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了,但是,邢笠恒并没有要走出火车站的打算。

显然的,邢笠恒非常清楚这一路火车班次的时刻表,等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他在售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张车票,一列夜间行骏,跨越三个国家直抵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的平快车刚刚进站。

他究竟要去哪里,袁俪娸无从得知。

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必须格外小心,夜间搭车的旅客并不多,大部分是一些来自世界各地,为了省旅馆钱的年轻自助旅行男女,她稍一不留意,很可能就会被邢笠恒发现她的踪影。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到威尼斯,却和这座“浮在海面上”的水都缘悭一面,当火车缓缓开出车站,袁俪娸不禁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一班火车要连夜行驶八个多小时才会抵达布达佩斯,而且每当越过两国边界时,都要停下来接受边境的验证检查。

袁俪骐瞪看着GPS手机上的小红点发呆,车窗外夜风徐徐,在她这个包厢内有一对疲惫不堪的自助旅行情侣互相拥抱着呼呼大睡。

这将是一个漫漫长夜。

但是这一夜,袁俪娸不敢合眼入睡,她必须强打起精神,因为她不知道邢笠恒会不会在中途的某一个车站下车。

这一夜,邢笠恒不敢合眼入睡。

这两年来,他每天过着有如惊弓之鸟般的生活,也常常居无定所,为了生命的安全,他必须一个地方换过一个地方,一个国家又一个国家的奔波,虽然他也已经习惯了,但是心态上也已十分疲惫。

他好不容易在布达佩斯拥有一个比较像家的固定住处,但是为了避免被发现,他只是不定期去那里居住,好好的养精蓄锐一番,每一次去那里,他就几乎足不出户,像一只熊般只有在觅食的时候才会走出藏匿的山洞。

说他在布达佩斯的这个窝是个“山洞”,这话不但毫不夸张,而且几乎是名副其实。

这都多亏了B的帮忙。

B,正是在英国SIS的MI6里为邢笠恒制造人皮面具的专家,他曾告诉邪笠恒说他叫布兰登,但是邢笠恒知道,B也可能是布莱恩或班尼,MI6的情报员们也都不知道B的真实姓名。

两年来,当邢笠恒在出生入死执行任务时,B也常常需要冒着生命危机,以各种不同的伪装身分和方式,将人皮面具送到邢笠恒的手上,尤其邢笠恒在中东地区卧底的那段期间,必须定期更换同一张人皮面具,否则颜面皮肤会开始出现红疹,而且一副人皮面具也有一定的使用期限,在经过一段时日的风吹、日晒、雨淋和汗湿,就会开始变得易碎,容易剥落。

邢笠恒从来不知道B是如何达成送交人皮面具的任务的,也没有人可以将B带离那些危险地带。两年来,两人不但培养出默契,更有一种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感情,也成了不必常说话却交情甚笃的好友。

B甚至拒绝向MI6透露邢笠恒在布达佩斯的秘密住处,因此,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地方。

每一次前往布达佩斯,邢笠恒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但是,他真正的“家”又在哪里呢?

两年了,他不曾回到台湾,他好想念台北的家,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想念过,因为,过去两年来,他在出特殊任务之前,有几次被MI6用记忆植入的方式,在他的脑子里下载了不同的语言,但却鲜少有机会和人用中文交谈,而今天,当他和袁俪娸在一起时,用中文交谈了两、三个小时……

因为母语,他被勾起了无限的思乡之情。

因为袁俪娸,他久旱逢甘霖的又碰触到女性的胴体,让他饥渴的灵魂饮尽了甘泉,他枯寂的生理泉源似被唤醒,再现男性雄风。

这是因为他已经饥渴太久了,而对自动送上门来的美色无法抵挡,还是因为袁俪娸就是具有这一种魔力,浑身上下荡漾着足以让他销魂蚀骨的神奇,而让他破了戒、缴了械,明知危险却又一头栽进这个美丽的陷阱?

第2章(2)

邢笠恒不禁想,袁俪娸除了有如出水芙蓉一般令人惊艳,她跟他以前拈花惹草时所碰触过的名媛淑女们都不一样。袁俪娸并不矫揉造作,也不像别的女孩们向他巴结奉承、阿谀取悦,她很有自信,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哪里,知道她要干什么,知道她要的是什么,而且,只要是她想要的,她就会一心一意、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的争取、获得。

她是一个很高竿的演员,但那可能是因为她受过情报员训练的关系,她并不是个天生的演员,但是她可以学得很快,臻于完美,只是,她内心深处的一份自我保留,让她无法达到浑然天成的境界。

邢笠恒看得出来,当他们在床上时,从她明亮的眸眼中,他知道她只是奉命跟他逢场作戏,她主动勾引他、挑逗他、掳获他,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丝不自在,透露出她跟他在床上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只是奉命行事,但也都跟她的本性和个性不合。

然而也因为这样,因为她那欲拒还迎的自我拉锯战,让邢笠恒的心深深地为她悸动,他甚至对她存有一分惧怕和三分敬意,但是,他仍无法自拔地被她吸引,就像一盘铁砂被撒在一块强力磁石的附近。

酷嗜危险的邢笠恒,终于遇见了他这一生中所遇见过最危险的女人,而他却像飞蛾扑火般向她展翅飞去,他知道最后的结果不是他被火烧得尸骨无存,不然就是他会像一道无法力挽的狂澜,一把浇熄她身上所有的危险之火,然后五体投地般地深深爱上她。

他究竟会得到哪一种结果呢?他又在干什么呢?

就像现在,坐在一列午夜奔驰的跨国火车上,他了无睡意地望着窗外的黑夜,文风不动地坐在无人的包厢里,知道袁俪娸现在就坐在同一列火车上的某一节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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