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她做了什么?愣头愣脑地,她回想自己刚刚说过什么。
“返京后,我必须到鲁县一趟。”
“去做什么?”
“褚家倒台后,在皇后娘家的支持下,齐熙棠迅速接手鲁县的二十万兵马,现在齐熙棠已死,军心动摇,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过去与几位名将会面,师父和上官先生正日夜兼程从北疆赶往那里。”
齐熙棠以为有兵符就代表权力在手,殊不知那些将官在那里几代经营,怎么可能轻易舍弃?要他们用立下的基业襄助齐熙棠篡位,凭什么?
此番前行的重点是,他必须说服将领们,他并不要他们叛变,不要他们背上乱臣贼子的罪名,只要在重要的时机里挺身,支持自己上位。
“你现在过去,皇上不会起疑心?”
皇帝如今病征未现,再加上几个成年皇子拥兵自重、专擅贪权、贪渎赈粮的例子在前,恐怕他对谁都不会信任。齐熙棠手握重兵之事,皇上不可能不知,如今熙风光明正大去接收,皇上会怎么想?
“并不会,我要去的地方是济县不是鲁县,鲁县就在济县隔壁,隔着一条官道。”
“济县?可……爷要怎么去?我们才回京,皇上怎么可能让你出京。”
“没错,所以需要一个好借口。”
“借口找到了?”
“对,济县出现大涝,地方官员虽然处理得当,但百姓安家立命、重建家圔都需要银子,何况这场大水把即将要收成的粮米都淹坏了,百姓将会度过一个辛苦的寒冬。”
第12章(3)
“朝廷不放赈银吗?”
“当然要,但秋赋尚未上缴,国库能有多少银子,何况父皇心心念念着要为耿秋兰另外再盖一座俪人宫。”
“俪人宫?为什么,后宫的林园宫殿还不够多?”处处花钱的时机还盖宫殿?言官不会群起攻之吗?
“耿秋兰怀上孩子了。”
“什么?那孩子……”有了孩子,程溪还能专心对待秋兰姊姊吗?他们两人之间怎地命运如此多舛,她满脸苦。
他笑着把她抱上自己膝间。“别担心,孩子是程溪的,事实上耿秋兰从未与父皇行房。”
“怎么可能,帝王行房是要翻牌子的,所有人都晓得皇上偏宠秋兰姊姊。”
“就是因为偏宠,父皇才会特准她在自己的宫里伺候,在自己的地盘上,情况自然容易掌控。一点药、一点迷香,父皇哪知道自己宠了谁?”
“那代替秋兰姊姊的是……”
“一个青楼妓子,床上功夫了得,伺候得父皇很舒坦,要不,光是一副好容貌,就能令男人对女人迷恋至斯?”
他暧昧地看她一眼,没说话却是什么都说了,意思是,她不也是赢在床上功夫?
是他这个师傅教得好,才不是她生性。她横眼瞪他。
熙风的掌心捂上她的脸,瘦了,一个掌心就能把她的脸给遮掩。“别用这种眼光看我。”
拔下他的手,五福薄嗔,“我用什么眼光看你?”
“欲语还羞、欲迎还拒,这会让男人把持不住,还是福儿想试试马车上……”
这人越发荤素不忌了,她气得挥开他的手,把话题拉回来。“怀上孩子就要盖宫殿?后宫不挤坏了,何况还搞到没银子赈灾,这样怎成?”她满脸不以为然。
“父皇是想把耿秋兰的孩子当成太子教养吧,不过父皇倒还不至于昏庸,把盖宫殿摆在赈灾前面,只是他答应耿秋兰年前要搬进新宫殿的事,要失信了。”
男人最怕什么,最怕在心仪的女子面前失信呐。
“所以?”
“我准备把这几年来的积蓄,以及卖掉皇子府的银两交给父皇,就说“心知济县百姓流离失所,父皇为天下苍生寝食难安,儿子不能在父皇跟前尽孝,唯有缩衣减食,为父皇分忧。””
这样一来,父亲定会心生感动,再加上耿秋兰与李柳的使力,在父皇病征出现,考虑立太子之时,自己便会是第一人选,此为其一。捐了钱,争取这趟皇差也是理所当然,那么他就可绕道鲁县,把二十万兵马的事办妥,此为其二。
“太好了,丢掉烫手山芋,四爷又可以顺利出京,一举两得,四爷英明!”突然间,她觉得松口气。
皇陵天高皇帝远,处置后宫人马,只要嘴巴一掩往外头发卖,消息想递进宫困难重重。
可京城近,到处都有眼睛盯着,办事不能这般豪迈粗糙,再加上不肯消停的李氏……她不怕生事,就怕替四爷添堵,他要伤脑筋的事儿已经很多了。
“爷要缴多少银子到国库?”
“五万两银子吧!”他心底略略估算,这些年的赏赐和卖掉宅子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可是小家子气的曾五福听到这个数字,惊得双眼圆瞠。
“四爷很有钱吗?”请爹代买的宅子,还没付钱呢,一口气吐出五万两,会不会太慷慨了些?
“爷不是告诉过你,上官先生教出不少人手,有他们帮爷赚钱呢。”
“是,爷说过手下有几间铺子。”
“正确的说法是三百七十六间,分散在全国各地。”
除赚钱之外,搜集、汇聚各方消息也是他们的重要工作,往往水灾旱灾、强盗为祸,这种事还没传到父皇耳里,他已经提早一步知道。
因此他能拢住全国各地将领、地方百官,才能与朝堂臣子交好,否则光靠他亲切温和的笑脸,哪能让百官臣服,甘为驱使?哪有这种好事。
“四爷是财神爷啊!”
“四爷只是一个好商人。这些年办差事,没有势便得散财,你家四爷用银子砸了不少人,才砸出今天的人脉与气派。”
“我该夸四爷几句吗?”
“福儿不嫌累的话,爷倒能拨点时间听听。”
五福笑开,他那副与世无争的温和笑脸让所有人对他放下戒心,都以为他是个再平庸不过的男人,哪里晓得他是裹着蜜糖的药丸子,面甜心苦。
她没夸奖他,但是捧住他的脸,轻轻吻了两下,这个男人啊……要怎样的动心忍性,方能走出今日局面。“辛苦你了。”
“有福儿在,不辛苦。”
“嘴上抹蜜。”
“是真心话,过去做不少事可心里并不踏实,几番犹豫自问这么做是对的吗?当皇帝真能让自己痛快?但自从有福儿,心踏实起来,可以保护一个女人为她的幸福而争,是件令人兴奋的事。
“妾身让爷兴奋了?”五福娇笑道,轮到她荤素不忌。
“对,一向都是!”
“那龙椅和妾身呢,爷看到哪个更兴奋些?”她攀在他身上,一口气往他耳边吹。
“猜猜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当皇帝的?”他揽上她的腰,脸颊与她相贴,他喜欢无时无刻分享她的馨甜。
“你娘过世那天。”他说过的,他说过的每句话,她都牢记在心。
“对,我满肚子仇恨,唯有坐上至高至尊那个位置,我才能替娘报仇。之后,我身负安将军的血仇,背负师父与上官先生的期望,我立誓当帝王。
“这些年,一趟一趟皇差,我亲眼看见父皇老了、昏庸了,而手足们只知道争权夺利、纸醉金迷,我放不下天地万民,放不开大齐的山川河岳,我很清楚,这个担子我必须挑起来!
“我知道你不爱争斗,喜欢朴实简单的生活,把你拉进后宫,对你并不公平,但我愿意承诺,那个后宫除了你之外不会有其它女人,虽然它很大,我只打算让它成为我们儿女的游乐处,不打算让它成为手足相残的杀戮战场,等我们栽培出一个足堪大任的儿子,爷便放下一切,领你走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