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罪恶感吗?
她回头看到玻璃窗上的“玉”字,也许是屋内的气温较高,冰雾慢慢融成水,那些字逐渐化开模糊不见了。
逝去的人是不是和这些融化掉的字一样,无论怎么追寻都追寻不到,无论如何凭吊都是徒劳无功。
而她就像蛰伏在壳内的蜗牛,冬眠了这么久,却不知春天已悄然而至。
走出去?还是继续留在壳里?
她坐在化妆镜前,忽然看到项上的一条项链——“心之海”。
我想把你包容在这片心之海中,让你不再经历波涛的冲击,让你能够安详平和的生活。
她一震。从幼年起,她所求的不就是这一份宁静吗?
为什么这份幸福送到她眼前的时候她却不肯抓住?
南宫珏、南宫珏……
她颦紧眉心,因为她惊诧地发现,哥哥的音容在记忆中淡化了许多,她最先想起的竟然是南宫珏。
灵光一现,她扑到电话前,按下重播键,急急的问:“琳达,是我,楚怀冰,你们老板现在在哪里?”
(老板?呵呵,还没当老板娘就先来查问老板的行踪了吗?)
“别开玩笑,琳达,我真的有急事找他!”
(好吧,你们俩真是有趣,老板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他有急事要去英国一趟,现在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
楚怀冰先是一怔,接着一惊,“英国?机场?”记忆里最惨烈的一幕霎时在眼前重演,她立刻语无伦次的大喊:“拦住他!别让他走!一定要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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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一路狂奔到机场,楚怀冰甩上车门直冲进候机大厅。
大厅中,人来人往的,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扬起头看向航班指示牌,显示有一班飞往英国的飞机正在登机中。
她立刻冲到服务台前,对着空服小姐说:;闲帮我广播一下,我要找一个人!”
“请问您找谁?”
“南宫!南宫珏!就在现在要飞往英国的班机上。”
空服小姐在电脑中查询了一会儿,“对不起,这班飞机上没有这个名字,请问他有没有别的英文名字?”
英文名字?楚怀冰愣住了。她从来没有问过南宫珏是否有英文名字。
空服小姐又看了一下电脑,又说:“而且这班飞机刚刚起飞,恐怕我没办法帮您了。”
起飞了?不!不要!悲剧千万不要重演!
楚怀冰惶恐地抓紧服务台的桌边,脸色苍白。
空服小姐走出来扶住她。“小姐,您不舒服吗?”
又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话……楚怀冰慌张的避开对方的手,踉踉舱舱的走出去。
突然,拥挤的大厅中有人从另一头急匆匆的跑过来,后面似乎还跟着好几个人,大喊:“有歹徒!大家快闪开!”
候机的乘客立刻慌乱成一团,你推我挤成了一团。自从九一一惨案发生后,美国民众心中就一直对机场这个地方持警戒心,一旦发生危险,人们最先想到的是恐怖份子、危险,以及劫机这一类的字眼。
在这些匆忙躲避的人中,唯有楚怀冰依然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面对着歹徒跑过来的方向,茫然不知所措。
那个歹徒本来是要劫机,身上携带枪枝,被发现后,警方还没来得及收缴凶器就被他逃掉了。
此时他悄悄从大衣里掏出手枪,四下环顾,想着杀一个够本,正好看到大厅中呆若木鸡的楚怀冰,狞笑着抬起手,将枪口对准她。
枪声一响,子弹笔直的射出。
千钧一发之际,楚怀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高喊:“冰儿!”
她回眸去看,尚未看清,只感觉身侧有人冲过来,将她猛然扑倒在地,子弹也在此时穿透那人的身体。
楚怀冰被枪声击醒,再回头,惊喜地看到南宫珏的黑眸。
她说完才发现他的脸色煞白,一低头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子弹打中他的右胳膊,血液正喷涌而出。
她惊惶地抱住他颓然欲倒的身体,张大嘴,却因为过分紧张而无法喊出半个字。
尽避疼痛令他不得不咬紧牙,避免让自己申吟出声,但南宫珏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古怪的微笑,似乎是一种满足。
“终于,终于赶上了……让我保护了你这一次。”
她听得迷茫,泪水却早巳淹没她的眼睛,颤抖着唇说:“你、你怎么样?你要支撑住啊!”
“放心!”他用被鲜血沾满的手握住她的手,眉心舒展,喃喃轻吟:“上天不会对我们这么残忍的,不会的、不会的……”
纵然此刻天塌地陷,他们的眼中也只剩下彼此。
爱一个人,真的要用生命为爱作注解吗?
又要注解多少次才可以铸就永恒?
答案在命运的手中,而命运是人力可以扭转的吗?
南宫珏躺在楚怀冰的怀抱中,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家一样。
而他等这一刻,等得好漫长、好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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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今天是南宫珏出院,和楚怀冰举行婚礼的日子。
一大早楚怀冰先一步去美容院做头发了。
结婚典礼举行的时间订在下午两点,而南宫珏还在医院中赶着手头上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真是个忙碌的新郎啊。
南宫珏露出一个苦笑,在最后一本公文上签名,恰好有人敲门,他抬起头说:“请进。”
走进来的是琳达。“老板,出院手续都办好了。”
“那好,咱们走吧,别让冰儿久等了。”南宫珏站起来,刚向前迈了一步,却见琳达面无表情的将身后的门关上。
“琳达?”他疑惑的问。“怎么?有事要和我说吗?”
“是有事。”琳达望着他,目光闪烁不定,显然心情复杂。
琳达依然沉默地看着他,然后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手里的文件,打开翻看了一眼,神情更加凝重。
这下南宫珏更感到奇怪,“怎么了?不会是公司要倒了吧?”
她将文件合上,望着他开口:“你今天结婚,也许我不应该多话,但是有个问题,我必须问清楚。”
“问什么?”南宫珏扬扬眉梢,不以为然。
琳达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诡异的笑容浮于唇角,只吐出三个单词:“你、
是、谁?”
南宫珏的笑容倏匆如风而逝,眸中寒星一闪,轻声慢吟:“你在说什么?连老板都不认识了?琳达,你是不是病了?”
“也许我是病了,病了几年,今天才大梦初醒。”琳达指指手中的文件。“只凭这个文件我就可以证明你不是南宫珏。”
“哦?”南宫珏挑挑唇角。“这文件我批得不对?哪个企划做错了?”
“不,你批得一向很好,所以我很佩服你,伪装得如此好,毕竟不是所有人在转变身分后都可以如鱼得水的扮演新的角色。但是,不管你的外貌、声音如何的相似,你的性格、笔迹,和行为举止都难免会保留你自己原来的风格。”
南宫珏望着她,没有急于辩驳。
琳达继续说:“以前的南宫珏,是性情比较急躁的一个人,字体也很潦草,经常不苟言笑,只有和梅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温柔的一面.然而在梅死后,南宫珏却忽然变得和蔼可亲;不但行为举止沉着冷静,字迹也潇洒漂亮,完全是改头换面。这样的变化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
“就凭这个怀疑我吗?”南宫珏冷笑。“也许是梅的死让我改变了。”
“改变不是在一夕之间就可以完成的。”琳达郑重的说。“但是你的改变几乎是在一夜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