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哥在和谁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又是谁?这么晚了他还要出去?
她一回身,恰好楚怀玉也站起来。
“要出去见人?”她故意问。
“是的,见一个朋友。你先睡吧。”他和教练打了招呼,直接走了。
“楚怀冰,还不回饭店?发什么愣呢?”教练催促着。
她咬咬唇,露出勉强的笑脸,“教练,今晚月亮这么好,我想走回饭店去。”
教练愣了一下,不过也许能明白少女情怀总是诗,只好说“注意安全,早点回去睡觉,需要多休息”之类的话。
出了会场,楚怀冰悄悄拦住一辆计程车,吩咐道:“玫瑰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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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酒吧是本城有名的高级酒吧,高雅的装溃和钢琴演奏使得此处更像一个白领阶层放松消遣的娱乐场所。
楚怀冰走进去,只扫了一下就立刻看到楚怀玉。
他正坐在靠窗的一角,和对面一个人谈笑风生。
看到那个人的背影,楚怀冰的心已经冷了一大截。因为只要看到那头发的颜色,她就可以猜出那人是谁——伊莎贝尔。
楚怀冰静静地看着那对坐在墙角的人,看着他们凝望着彼此的专注眼神,看着他们挂在唇边的浅浅微笑,一直看着楚怀玉执起伊莎贝尔的手,自然得似乎重复过无数遍。
她的心骤然揪紧,像被人在心头重重割了一刀,又像被人抽空身上的力气。
如果她有足够的勇气,她会像小时候那样走过去,挡在两个人中间,用愤怒敌
但是她已不是年少莽撞的她,即使她走过去又怎样?在哥哥心中能够改变什么吗?或者,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前面的钢琴声已经停下,钢琴师走到一边去休息。她的瞳仁一闪,走到一边的吧台,问侍者:“你们的值班经理在哪里?”
侍者用手指给她看,“钢琴旁边说话的那个人就是。”
她走过去,值班经理正在和钢琴师说话,她打断道:“不好意思,我有个请求。”
值班经理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有些面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很尊重地站起来,“您有什么事?”
她指了指身边的钢琴,“今天是我一个朋友的生日,我们在这里为他庆祝,我想为他弹一首曲子。可以借用您这里的钢琴吗?”
值班经理是个很亲切的人,笑了笑说:“当然可以,只要您承诺您的表演不会吓跑我的客人。”
“当然不会。”
说完,楚怀冰走向钢琴,坐了下来。
她的位置背对着楚怀玉那一桌,但是黑色钢琴光滑的琴身恰好可以映照出楚怀玉的背影和伊莎贝尔的笑脸。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注意力尽量集中在钢琴上。
十指重重地落下,几串间歇性的跳跃过后,值班经理的脸上露出一片诧异。不仅仅惊诧于这个小女孩高超的钢琴技巧,还惊诧于她为朋友贺寿所演奏的曲目,竟然是贝多芬的“悲怆”?
楚怀冰的手指在琴键上优雅地游走,一会儿如闲庭散布,一会儿却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琅琅急行。指尖的力度比以往练习的时候更加沉重,满场的注意力都不由得被吸引过来。
楚怀玉虽然背对着钢琴,但是听到琴声后,他就已经听出来演奏者是谁。这种带着怨气的演奏,像极了楚怀冰儿时因为赌气在他面前故意弹琴发泄的味道;更何况那奇特的滑音方法,有许多是楚怀冰自己的独创,旁人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
他不由得挺直脊背,却没有回头,反而更紧地握住伊莎贝尔的手。
伊莎贝尔闪动着美眸看着他,嫣然一笑,“是楚怀冰在弹琴吧?你这个妹妹真有意思。”
楚怀冰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去看琴身上的反光,她知道哥哥一定能认出她的琴声,但其实她无法确定哥哥在听到她的琴声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当六分钟的曲子演奏结束,她依然背对着楚怀玉站起来,走下舞台:迎接着她的,是熟悉的掌声,伴随着几声口哨,但听在她的耳里却是异常的刺耳.
她要的并不是这些啊!
再也按捺不住,她终于回过身,看到的情形却让她全身一震,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楚怀玉的唇正贴在伊莎贝尔的耳边,两人旁若无人的窃窃私语,亲密的样子俨然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楚怀冰再也没有力气走过去说什么,以她现在的情形,连喝止的权利都没有。她是妹妹,对于哥哥交女友的事情,她根本没有立场说什么。说得多了,只会招来哥哥更多的反感,让她更无立足之地。
她踉呛着走出酒吧,没有看到身后有一双深邃的眼同样目送着她纤弱的背影,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是被苦苦压抑住的忧郁深沉的感情。
这样做的后果虽然伤了她,但毕竟是在帮她,为的是不让她陷得太深。若真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泥足深陷再也无法自拔时,他们必然会成为一对万劫不复的罪人。
对故去的父母,他身为兄长,要如何交代?
伊莎贝尔噙着咖啡杯口,问:“为什么故意演戏给她看?”
他一笑,没有回答,
伊莎贝尔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喃喃地道:“天知道,玉,我有多爱你,我不想只做被你利用的道具,难道你真的没有考虑过接受我吗?”
楚怀玉拿下她的手,温柔地回答:“伊莎贝尔,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但是不适合我。我愿意和你永远做朋友,很好的朋友。”
“是朋友,而不是情人,是吗?”伊莎贝尔自嘲地笑了笑。“虽然知道是被你利用,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你最先想到的人是我。只是……玉,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你妹妹即将犯下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你要努力去改正她。但你自己呢?你问过你自己吗?你对她的感情又是怎样的?”
楚怀玉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很爱她,但只是兄妹之间的爱。我希望她过得好,永远幸福快乐。她的心魔是我过分溺爱造成的,这些年她身边的异性除了我几乎就没有别人,也许我应该给她物色一个真正的男友才对,一个可以让她依靠一生的人。”
伊莎贝尔撇撇嘴,“你舍得?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交给其他男孩子,你能放心吗?”
“在中国有句话,叫作长兄如父。你没听说过吧?”楚怀玉笑着站起来。“伊莎贝尔,无论如何要感谢你今天特意来陪我,改天我请你喝中国功夫茶。”
走出酒吧,外面的寒风骤然袭来,钻进楚怀玉的每个毛孔,他打了个寒颤。
伊莎贝尔刚才所说的每个字其实都如针一样刺进他的心,只是他强忍住痛.
几年前楚怀冰发生雪难事故之后,他已经隐隐察觉到某种奇妙的情感正日益包围着他们兄妹,扭曲了他们原本正常的生活。
他知道他们兄妹对彼此的关心超出一般人的想像,但是如果发展到世人无法接受的畸恋,将会把两人带往万劫不复的下场。
万劫不复……一晚上他连续两次想到这个字眼,不禁浑身又一次轻颤。
前方的盏盏路灯都在心头黯淡下来,模糊的道路、模糊的人生、模糊的感情,真的将是一座无底的深渊吗?跳下去,粉身碎骨:留在上面,是否就可以活命?
其实,他真的不敢去想,不敢去面对楚怀冰滢滢欲诉、含愁带怨的眼眸,和心灰意冷的苍白面庞。
在他心中,最重要的终究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