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温柔的凝视着她,“这个问题我可不可以留到以后再回答?”
“为什么?”她固执地不肯放手,“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像你那个死去的恋人?”
他捺着性子安抚她,“不是你想的那样。至于理由A,为什么一定要苛求一个理由呢?我很欣赏你的冰舞,所以就想认识你。这个理由难道不够充分?”
“我的冰舞?人人都在跳,为什么我的不一样?”她继续逼问。
他沉吟半晌,终于给出答案:“因为你的舞蹈比所有人都更要自我,完完全全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为自己,或者是为了已经死去的人舞蹈。你所展现的那份孤独深深地打动了我。”
“我的孤独?”她苦笑着,“难道我的孤独也可以作为我的魅力吗?我不知道对于你的解释应该是哭还是笑。”
几近凌晨,楚怀冰的醉意更深,连眼前的人都看不清了。
模模糊糊的好像看到一双幽深的眸子,咕哝着问:“你……你是谁啊?”
“南宫珏,你的合作人。”然后有只手轻轻的贴在她的额上,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旋:“你醉了,没想到你会这么不胜酒力,还是让我送你回家休息吧。”
她呵呵笑着甩开他企图扶起自己的手臂,半醉半醒中又想起一个问题:“南宫,你姓什么?姓南吗?”
他回答:“不,姓南宫。”
“那你的名字呢?你不会是个无名氏吧?”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称呼他“南宫’,以至于有好长时间她以为他就叫“南宫’。
“我的名字西方人不方便发音,所以很久没有人念过。”
她抓住他的衣角,“哦?快说,叫什么?用中文念出来!”
“珏。”
“绝?还是决?”她模模糊糊的猜测着这个字的正确写法,用手指在桌上胡乱的涂抹着。
他轻轻摇摇头,将她的杯子拿过来,倒扣在桌上,用最后一滴酒写出来——珏。
“是美玉的意思。”
他平静的用词让她微震,连人带心都被震得痛了一下。
“美玉?”她哼哼轻笑,“这世上有几个人配用美玉来形容自己呢?”
他沉寂了一瞬,反问:“楚怀玉配吗?”
她蹙紧眉心,将杯子抢了过来,“他就是人中美玉,无所谓配与不配!”
“这么高的境界?”他似笑非笑地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吧?其实也不过是一块顽石而已。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
“情人”两个字骤然化作两把锐利的刀,刀尖直刺她的心底,猛地刺出一层血痕。
她一惊,眼波都清晰起来,凝眸看着他唇边淡淡的、难以捉模的微笑,那种熟悉的恐慌感再一次占据她的心头。
“你……你胡说什么?”她藉着怒斥来掩饰心中的恐慌,抓过手边的皮包,大声的说:“我不想听你的胡言乱语,我现在要回家,不用你送!”她大步奔向门口,身后很快有脚步声追来。
南宫珏的声音响起:“冰儿,别逃了,你逃不开你的心魔的!”
她倏然站住,回头怒道:“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他深沉的目光中写满了忧伤,“这样叫你不可以吗?又犯了你的忌讳?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你把自己锁在心门里.若一直这样下去,早晚你会精神崩溃,害死自己!”
“死就死,我还怕死吗?两年前我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倒是你,凭什么多管我的闲事?”她狂吼,酒吧里的音乐几乎都压不过她的声音。
南宫珏动容,扣紧她的肩头,直视她的眸底,“为什么我不能管?为什么我不能?我不想看着你找死,我只想看着你开开心心的样子,活得像一个真正的少女。你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苦苦地守你的情,你想过死去人的心情吗?他在天国里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不痛心疾首吗?”
她奋力想挣月兑他,眼泪与怒火同时溢出。
为什么一定要触碰她最不敢、最不想听到的心事?天国中的那个人,如果真的是为她好,当初就不会弃她而去。
她所能爱的、所能恨的,都已经死了,她的爱恨也随之尘封。
一个没有了爱恨的人,活着又为什么?
她长长地幽叹一声,然而这声叹息却在下一刻被他以唇封住。
她呆住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在不期然问侵犯自己.更没有想到,她的唇会被掠夺。而他的吻,激烈得出乎她的想像,即使她极力地推拒,最终还是被焚烧于这熊熊烈焰之中。
“从没有人这样深刻地吻过你吧?”他粗哑的声音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的等待,“即使是那个人,我想……应该也不曾如我这样吻过你。”
她像被人狠狠地击中,完全不经大脑思考的抬起手,甩给他一巴掌。
他明明可以躲开的,却硬是承受下来。
“以这一掌换来你的真心话,我不介意。因为你刚才已经告诉我,你的心其实还没有死,你的热情只是蛰伏在某个角落而已。只要你肯将你的心交给我,我相信我可以把它们连同你的自由、你的快乐,都交还给你。”
他的话并没有感动楚怀冰,她觉得自己被极度的侮辱.她恨自己刚才的懦弱,让这个男人轻易地得逞,以至于让她对哥哥苦心坚守了二十多年的纯洁恋情都变得污秽不堪。
泪如纷雨落下,她夺门而逃。
冲出酒吧的大门,眼前就是马路。多少年前,她也曾这样,在悲伤到了极点的时候冲上马路。当时最后的记忆就是满眼闪亮的车灯,耀眼刺目地占据她所有的目光。无尽的伤痛从身体内外蔓延开来,血在那一刻喷溅而出,是那样的恣意,比她苦苦禁锢的心灵要自由放纵许多。
而今晚,在即将冲到马路前她理智地站住了,踟蹰不前,扶靠着一棵大树拼命想令自己平静下来。
她又想做什么?南宫珏有句话也许是对的。她这样糟蹋自己,天国中的那个人如果看到了,会不会为她痛心?
她无奈地垂下头,身侧忽然有人对她说:“是楚怀冰小姐吗?”这不是南宫珏的声音,是带着异国腔调的英文。
她恍惚地看到一两个人的身影在眼前晃动,却无力看清,只是点点头。
对方嘿嘿一笑,“是楚小姐就好办了。很抱歉,您得罪了人,我们奉命要给您一点惩戒。”
什么?楚怀冰骤然清醒,想走却已来不及,一根漆黑的木棒从高处重重地挥下,一下子将她击倒。
一瞬间她头疼欲裂,而身体却正在遭受新一轮的攻击。路边的车灯一如既往的闪亮着,像是无数旁观者的眼睛。
这就是人间地狱了吧?她求了多少次的死亡,最终竟然以这样的可笑方式出现。
她合上了眼,唇边残留着一抹带着血腥味道的自嘲微笑……
第六章
情像水向东逝去,痴心枉倾注;
愿那天未曾遇。
只盼相依,那管见尽非遗憾世事;
渐老芳华,爱火未灭人面变异。
楚怀冰十六岁了。十六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像花一样的小女孩已经开始向世人绽放她的美丽。
十六岁,注定是她难忘的青春年华,注定她所有的人生将就此转折。后,他们已被看好将是了不起的一对新星。
他们的表现亦不负众望,从少年组转到成人组后,一年的成绩比一年好。
今年他们已被看好为本届赛事的热门冠军候选者。
谢辽沙对楚怀冰的表现感到开心,在这个东方女孩面前,谢辽沙总是显得格外的爽朗热情。
“说真的,去年要不是那几个欧洲裁判作鬼,冠军早是你们的了!”谢辽沙为楚怀冰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