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对她没感情,此事不会让你头疼,尤其在你视如骨血的门派相较之下,心里还有摆放那尊泥女圭女圭的地方,参不透就别逼自己,我怕你逼到最后自欺欺人,那我就罪过了。”他就点到为止,再鸡婆下去,连头都帮他洗了,“给自己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还记得那尊泥女圭女圭,有空记得来铜安找我搬回去啊!”凤岐挥挥衣袖,扬长而去。
三个月?!门派腐化的情形岂是三个月就能通盘治理好的?门派事务多且繁杂,还得重新选定掌门,扎根培育,不是短短三个月内就有明显成果的挑战。
“掌门?夙剑掌门?”理召唤了好几声了,看来夙山一事真让人头痛,“我们几名弟子已将夙山掌门及其亲收的弟子们安置于思齐洞中,并捆上铁链以防月兑逃,门派群龙无首,还请夙剑掌门从新整顿,还弟子们一片净土。”
“别急,我自有打算。”燕行不敢再想,泥娃送他离开之时,是强忍多大的悲痛才能在他记忆里留下一抹笑靥?她心里的痛,就算有了新的去处,有了安定的居所,也是无法消去一分一毫的。
包可恨的是,连他也在她的心里,狠狠地划下一刀。
两年后
“张老板,我兰厢房正替您空着,就等您商队回来,过来歇歇脚
呢!”泥娃从身后架上取下茶罐,交给一旁等待带位的跑堂,“这是张老板寄放的西湖龙井,冲好茶立刻上几碟小菜,别怠慢客人。”
“兰厢房面湖景,临垂柳,正午舒爽不热,大伙儿抢破头就希望在这间厢房好好休憩一番,我不信陈、林、王、钟四老今天没争在兰厢房里下棋,你敢保证我今儿个确实会回铜安?会上春松居喝壶茶?大胆把兰厢房空出来,不怕凤老板头疼?”
“张老板见笑,泥娃只是记着张老板无意间说过,预计这个月八号回来,您以往都是吃过年饭才过来,所以前后三天,我就擅自替您留了午后一个时辰,张老板也没让泥娃失望,这不就过来了吗?”陈、林、王、钟四位先生还是能说理的,大伙儿几年交情了,几乎都能体谅。泥娃笑了笑,亲自带领张老板前往兰厢房,“正巧凤老板前两天带回几斤信阳毛尖,张老板若不嫌弃,给您冲上一壶好吗?”
“淮南茶,信阳第一,也好,等会儿我有几名客人要过来,你备副茶具吧。”
“是,张老板请梢等。”泥娃一出兰厢房立刻吩咐,想当初她刚到春松居也是从冲茶、洗茶具做起,才有今日大掌柜的身分。
她本来以为春松居不过才大“凤来客栈”一些,想不到以百倍形容,还不及春松居一半局面,春松居共有三大楼阁,春拨楼、夏培馆、秋收台,及一小楼阁冬藏院。
春拨楼供酒、食,夏培馆供茶、食、宿,两处均供乐、舞,秋收台与冬藏院最靠近湖心,一为茶馆乐师、舞娘憩处,一为厨房酒窖。
春拨楼春酿沁兰、红梅二酒盛况多年不断,开价一坛五十两起跳仍然供不应求,近年又有寻蝶一酒,日限百坛,不到过午即销售一空;夏培馆内少说有二十种茶叶陈列,价格由一钱五文到一钱五十两都有。
冬藏院内,由京师特聘而来的厨师们个个厨艺精湛,一天供三样汤品,每样少说也得煮个十来锅;刚炊好的数十笼软女敕包子,不消一刻,就得重新蒸上一批;鸡鸭鱼肉、鲜果时蔬一天必须进三批;连茶点附送的瓜子、花生也得用麻布袋一袋一袋地捆送,只要翻了一车,便是天大皇帝大的事,可见春松居事业有多蓬勃逃煌,真可谓日进千金,月滚万财。
听凤大哥说,这几年来游历投宿的官一个比一个大,可能亏心事做太多怕被暗杀,现在夏培馆专门留给达官贵人、富商名绅,春拨楼最上两层改建为普通客房,两间楼阁都有茶酒食宿了。
而且凤大哥跟温姊姊月俸奖赏很敢给,她来铜安两年,省吃俭用赚下来的钱,都能回潜龙镇买下整条街了。
“衔泥燕,声喽喽,尾涎涎,秋去何所归,春来复相见,岂不解决绝高飞碧云里,何为地上街泥滓,衔泥虽贱意有营,杏梁朝日巢欲成。不见百鸟畏人林野宿,翻遭网罗俎其肉,未若衔混入华屋,燕衔泥,百鸟之智莫与齐。”
泥娃言住了,脚步就这样硬生生地定在戏台前,这句曲子像勾了她的魂一样,久久不能自己,只因那句“衔泥燕”。
“没事吧?不舒服要说,凤大哥绝对准你假。”凤歧抱只兔子,才刚走进大门,准备绕过戏台找娇妻,却见着了令他担忧的一面。
泥娃来铜安,再不适应都端着张笑脸,上工到现在,没休息过一天,放她假还进厨房帮忙洗菜、洗碗,从没有赋闲的时候,他知道泥娃想借着忙碌忘记思念夙剑的痛苦,他也是过来人,就多注意她一些,其余便放手让她决定。
她现在哭丧着一张脸,似乎痛苦疲惫一口气全压到她身上似的。
“我没事,凤大哥,你抓了只兔子,是要送给齐儿吗?”今年初温姊姊生了个胖小娃,才刚会坐直,抓周边的小玩意儿往嘴里塞而已,就迫不及待送他兔子玩了,真是个幸福的孩子,爹娘都疼呢!
“他连木马都骑不了,送他兔子跟造孽没两样,我是要送给蝶儿。”凤岐模着兔子,举到泥娃面前,“蝶儿为了照顾儿子,好久没踏出春松居了,前阵子听她嘟囔着都快忘了外头长什么样子,恰巧今早城门口早市有人卖动物牲畜,想说让蝶儿看些会动的东西总好过图呀、树呀什么的,就买啦!可爱吧?!
第5章(2)
“挺可爱的,温姊姊一定喜欢。”真好,有人捧在手心里宠着,泥娃心里想起那经衔泥燕,无预警地心一拧,酸疼得要命。
别傻了,她朋盼的那只燕子,永远不会飞来铜安,更不可能衔泥筑巢。
“那就好。”但是泥娃的样子愈看愈不好,得让她出去透透气,换个心情,“泥娃,我有个朋友,半个月前捎信过来,说他预计今天会到铜安找我。他头次来,我想带他四处绕绕,可是茶馆还是得有个头带着,不如就让你来吧!”
“我?!”没听错吧?这活儿让她接会丢脸的!“凤大哥,我对铜安不热呀!”
“绕绕就熟啦!正好趁这机会,一块儿熟、一块儿熟!”凤歧抱着兔子,没多交代就想往里面走。
“不行呀!”泥娃紧张兮兮地跟在后面,对方今天就要来了,她临时找人恶补铜安景点吃食也来不及啦!
“怎么不行?我说行就行!放心,他很好伺候。”他知道泥娃是个很有责任感、在工作上又好强的姑娘。“我是相信你,才把这事交代给你做的,别让我失望啊!”
“凤大哥,这……好,我接。”看来得找人列张单子给她,让她照着单子上面跑了,“不知道凤大哥的朋友,何时会到呢?”
“差不多了吧?照他家的方向看来,应该会从南门进门,你先到南门等他,他很好认,长得跟他名字一样贴切。”认不出来他也没辙了。
“啊?”形容得这么笼统?她在春松居确实增长了应对进退,还有处理事情的能力,但不代表她真化身成为未卜先知的大罗神仙啊,凤大哥真让她一次又一次抗战极限,遇到这种情形,她还是老话一句,笑着面对,问题便迎刃而解。“不知道凤大哥的朋友,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