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口袋里一阵震动,拉回了他的思绪。
接起手机,传来熟悉却带着慌张的声音。“学长。”
“嗯。”
“张小姐不见了!我跟何先生都找不到她!”
“我知道,我现在看着她,等等就送她回去。”
“学长,这样没关系吗?”电话那头传来犹豫的声音。
“有事我会负责,你跟何先生先回去休息吧!”
币上电话,他仍默默凝望着那娇小的身影,似乎只有躲在这黑暗的角落中,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明明不该,但他还是来了,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担心着蕙英是否能好好保护她的安全。
以及,想看看她。
吁了口气,他终于还是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
可惜他不能把爱恋说出口,不能给她虚幻的期待,更害怕自己保护不了她。
在她陷入危机的那一刻,回忆再度浮现,提醒着他曾经有过的挫折,让他越想靠近,脚步却越往后退。
因为担心她受到任何伤害的牵挂,反而只会让他失去理智,没有办法好好的保护她,保护她安然无恙。
就连现在,暂时卸下警察的身分,他还是不敢轻易接近她。
“你还要躲多久?”一道哽咽的声音惊醒了他。
发现角落的他之后,张芳妤一直等着,等着他先走过来,等着他像童话中的王子,告诉她别再哭泣。
可是没有,他始终站在黑暗中,一动也不动,像是冷眼看着她的窘境。
这让她好伤心,她终究不是他的公主吗?
“你喝酒了?”
他亲眼看着她走进酒吧,又亲眼看着她狼狈奔出,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喝了酒。
“那又如何?徐警官,你想抓我吗?”她突然冷笑一声。“我既不是未成年,也没有酒驾,你不能抓我。”
“我没有要抓你。”他叹了口气,对于她的刻意尖锐有些心疼。“而且我正在停职处分,就算想也没那权力。”
“喔?停职?”张芳妤眯起眼,因为酒精的催化,让她的情绪和举止都有些夸张。“所以你现在不是警察?”
明知她有些醉了,但他还是很正经地点点头。
见他点头,她竟有些莫名恼怒,甚至伸手想推他。
“那你来做什么?保护我吗?你已经被停职了——”
她的手猛然被握住,整个人被扯到他身前,距离在刹那间缩短,他低头牢牢凝住她,眼中绽放的凌厉光芒,教她一时动弹不得。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低沉且严厉的口气,狠狠戳进她心窝,她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他,那凶狠的模样,教她仗着醉意而放肆的勇气,顿时消逝无踪。
眼里再度盈满雾气,张芳妤愣愣地望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寻他是否有任何对她关心不舍的感觉。
哪怕只是一点点。
“你不在,我一个人好害怕……”
终于,她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有杨警官在。”他安抚着她,紧握的手却不曾放松。
她摇摇头,不是否认杨警官的能力,而是她的心太任性,一旦认定了,就没有另一个人可以取代。有他在身边,她才会觉得安心。
可是她不敢说她想他,更不敢告诉他……她喜欢他。
这心情太复杂,她只能想尽办法把他印在眼里,烙在心中。
“可不可以不要走……”企求的目光,轻轻地挠着他的理智。
“……不可以。”经过一番挣扎,他压抑着越来越躁动不安的情绪,强迫自己拒绝她。“我刚才说过了,我正在停职处分中。”
“那为什么你还来找我?”
问题又回到原点,想听到的答案,始终没有人开口吐露。
说你想我、说你放不下我啊!张芳妤心里的急切,在眼中凝成两汪泪。
但他的回应,却是无声地松开原本握住她的手。
这举动让张芳妤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接连滑落。
“我送你回去。”
“不要——”她放声大喊。“我不要你送——”
见她转身要逃,徐家聿一跨步、一伸手,就拉住了她,并且用他强而有力的大掌,紧紧箍住她纤细的手腕。
“放手!”张芳妤含泪瞪着他,不断挣扎着。
“我送你回去!”他又说了一次,声音不大,却充满着坚定与不容抗拒。
无法撼动的态度终于让她屈服,张芳妤像是失去了所有动力,乖乖地低下头,任由他拉着她往回走,脑中一片空白。
徐家聿已经分不清楚,如此紧紧地握住她,是怕她再度逃月兑,抑或是潜意识里根本不想放开她。
饼去,即使缉捕再穷凶恶极的罪犯,他也不曾像现在这般胆怯过,他甚至不敢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那问题的答案,他完全不敢去想,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个目击证人,一个在他勤务中必须保护的人,而执行勤务的时候,不容许掺入私人情感。
对她的眷恋,他只能放在心中,用理智深深掩埋,即使掌心里传来如电流般的触觉,不断冲击着他早已焦躁不安的心,他也只能咬牙忽略。
他们一路沉默着,牢牢握着她的大手,不曾松开过。直到张芳妤家楼下,他拨了电话请杨警官下来接她,门开的却那,他才放开她。
看着她走进大门的落寞背影,他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脚步无法移动半分,一直到杨警官来电告诉他,张芳妤已经睡下,他才默默转身离开。
第7章(1)
初夏的午后,天气转变极快,乌云笼罩住了整片天空,沉闷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一眨眼,豆大的雨滴落下,打在窗上、伞上,夹杂轰隆隆的雷声,沙沙的噪音不断徘徊耳畔,令人心烦。
撑着伞,一面躲避着汽车呼啸而过激起的水花,张芳妤走在何仲豪与杨警官之间,一行三人静静地走着,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相当凝窒。
那一晚,因为酒精催化,张芳妤与何仲豪都做出令对方尴尬的事情,两人一样的不可置信,一样的无言以对。
没有人先开口解释,也没有人先道歉,在张芳妤的想法中,不管是谁先说对不起,只要原谅了对方,就好像默默同意这样的行为,这是她迟迟无法开口的原因。
杨警官目睹了那天发生的事,看他们处于冷战状态,便很识相地置身事外。
突然“刷”地一声,划破了无声的沉默,一辆靠近人行道的汽车因速度飞快,溅起一阵水花,将三人淋得狼狈。
何仲豪还来不及开口咒骂,“肇事”的车辆已停在不远的前方,车门一开,三个黑衣人走了出来。
杨警官见状,顾不得自己也是一身湿淋淋,连忙挡在两人前面,提防地看着来意不善的人。
那三个黑衣人走过来,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彼此交换个眼神,三人倏地分散开来,似乎打算一人对付一个。
何仲豪见其中两人往他和张芳妤走来,先是退了两步,虽然他和她尚处于冷战的气氛中,他仍是将张芳妤护在身后。“你们想做什么?”
那两个黑衣人完全无视何仲豪的问题,不停往两人逼近。
“你们——”话还未说完,他就感到有个冷硬的东西抵住他的额头,何仲豪心里一震,手中的伞也拿不住,落到地上。
雨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张芳妤抓住他的手传来阵阵颤抖。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望——
不知从哪又冒出另一个黑衣人,杨警官敌不过两人围攻,终于被他们制伏,连掏枪的机会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