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花绛所言,叶照容正在别的包厢,定国公世子正扯着她的手不放,口出秽语的说要带她回定国公府暖床,他能看上她是她上辈子烧好香的福气,只要把他伺候好了,说不定他一高兴就赏她个通房做做。
毕竟青楼唱曲的女子身分低贱,连当妾的门坎都构不上。
这话气人也十分羞辱人,别说叶照容是有未婚夫的人,就算无婚约在身,她也不可能跟着那一脸猥琐的定国公世子走,因此拉拉扯扯的不肯就范,气得迟迟未能得逞的定国公世子扬手就要落下一巴掌。
“你敢!”
还没看清来者是谁,喝得七分醉的定国公世子忽然手腕一疼,没来得及喊出声,整个人已经被一道强大的力量往后扯,顿时飞了起来,旋即又重重落下。
“谁……哎哟!好痛哪,哪个不长眼的混帐敢动本世子,嫌米饭难吃要改吃香烛吗……”咦,这是谁的手指,居然敢不要命的指着他的鼻头Z
“你在威胁本督主吗?世子爷。”冷冷的声音很轻,却是冰寒入骨。
听到这冷冽的低嗓,差点尿了裤子的定国公世子在家仆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起身。“你……你是陆瑞京?!”他连牙齿都在打颤了。
“陆大哥……”叶照容吸吸鼻子,忍着不掉泪。
“过来。”他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死死盯着定国公世子。
“嗯!”她鼻音很重的走到他身旁。
“世子爷,你要到东厂喝杯茶吗?本督主那儿的茶叶可香得很。”他勾起唇,一手放在腰间的绣春刀上。
“她……她是本世子先瞧上的,你东厂势力再大也别想抢……”他酒气上脑,有些不知死活。“你一个太监有根插……嗝!女人吗?抢了也不能用,还是回宫找宫女对食去,少来坏爷儿好事……啊!你、你要做什么,快放……放开……”
“你敢把你的话再说一遍吗?”
被揪住衣襟高高拎起的定国公世子涨红着一张脸,几乎快没气了,压根说不出半句话。
在陆瑞京杀人的目光中,他吓得酒意退了、人也清醒了,裤子更是尿湿了……
第6章(1)
喝了酒的定国公世子脑子混沌,像是和人杠上了,非要带叶照容回定国公府,偏偏踢到了铁板,触怒了东厂督主陆瑞京,差点因喝酒误事死在他手中。
见局面失控,太子齐时镇这才慢条斯理的出面调解,他让两人卖他一个面子各退一步,勿为一点小事撕破脸。
原本这件事就该云淡风轻的结束,被吓得酒醒了一大半的定国公世子一见眼前比他高壮许多的东厂头儿,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最后双腿发软被家丁抬回去时,裤裆还散发出一股腥浓的尿骚味。
这时候,齐时镇顺势说了一句话,为免定国公世子再上门要人,唱曲的姑娘就送给陆督主吧!
本想拒绝的陆瑞京闻言一顿,定国公世子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浪荡子,把叶照容留在牡丹楼百害而无一利,因此他话到嘴边又停住,最后还是顺太子心意将人收下了。
花绛见状,说要再留叶照容一夜和楼里姊妹道别,陆瑞京便先行回府了。
但是事后他越想越觉有异,为何他刚巧会碰到这种事?是巧合抑或是有人巧妙安排,几乎教人看不出破绽。
几乎。
于是他立刻命人去调查,而暗卫的回报是肯定的,他果然中了人家的计,一切都是齐时镇在背后操纵,他以为心性单纯的蠢丫头原来并不简单,与人合谋在他眼前演了一出戏,把他耍得团团转。
“她真是奸细吗?”
夜深人静时分,陆瑞京对着一轮明月自问。
其实他是不相信花想容会有这般的城府与演技,他自认不会看错人,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她的确和花绛密谋要入府探查他的一举一动。
而另一头,叶照容和花绛也正讲起了此事。
“什么,让我去当奸细?!”她的声音很尖锐,完全是吓出来的。
“唬!小声点,不是奸细,是关心,你也晓得陆督主是个公公,平常是他伺候人,没人在一旁伺候他,他冷了、饿了、冻着了也无人嘘寒问暖,他生病了有谁能照顾?”
知道她人善心软,花绛动之以情,攻其弱点。
“对呀,很可怜……”陆大哥又不能娶老婆,他孤身一人确实少个人在身边照料,若有病痛该如何是好。
叶照容是个不会想很多的人,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不会转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很少怀疑别人。她总认为人家没事干么骗她,她一无财、二无色的,骗她反倒是吃了亏。
而花绛是她来京的路上遇到的第一个贵人,没有花绛的搭救她早就饿死在路旁了,她是她的恩人,所以花绛的话一定不会有错。
叶照容全然不知有多少人挤破头要照顾她口中的“陆大哥”,他代表的是势力和仕途,只要他肯点头,无可限量的前途就在眼前,别说喊声陆大哥了,就算要叫他爷爷,喊他祖宗的也大有人在。
“太子看陆督主是个肯做事的人才,又有过人的才智和能力,担心他操劳国事身子不堪负荷,万一朝廷栋梁倒下来了,于国于民都是一种损失,所以才想知道他做了什么,和什么人交谈,会不会太累了。”知道叶照容只听得懂浅显的话,太过深奥反而听不明白,所以她用最浅显易懂的方式解释。
“花姊,可不可以找别人,这种事我不在行啦,我还要找我的四郎哥哥,若是让四郎哥哥晓得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会不高兴的。”不行不行,她怎么能撇下四郎哥哥,转而去关怀另一个男人呢。
花绛耐心十足的引导。“陆督主是太监,他不算男人,你就当他是楼里的姊妹,见他眉头深锁就和他聊聊心事,用女子心情去开解他,让他把心中苦恼的事全说出来,他心情一开朗,人就无病无灾了。
“啊!对了,我让人打探到你四郎哥哥的下落了,他当年是被人卖进宫里当太监了,虽然花姊有心帮你找人,可几千名太监要从何找起。”她故作为难的叹了一口气。
花绛只是随口胡诌,压根没去找,当然更不晓得她居然误打误中说对了,陆四郎的确进宫当了太监,他便是后来被皇后改名的陆瑞京。
“花姊,你说什么,四郎哥哥他……当了太监……”乍闻这天大的消息,叶照容身子一晃,几欲昏厥。
她的四郎哥哥……
花绛赶紧安慰她。“这也是没办法的,穷人家的孩子哪能自己做主,全是身不由己,你要看开点,不是他不想和你团聚,而是你们今生无缘,你还是早早给自己找条安稳的后路,知道吗?”
“不能让四郎哥哥出宫吗?他根本不想做太监。”他们说好要生五个孩子,三男两女,男孩下田耕种,女儿在家里织布打理家务,等老了一起拄着拐杖,在种满金黄稻穗的田里巡视。
“哪有那么容易,除非死了,否则每个宫女、太监的名字都登录在册,有谁私逃了,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不过……”她留了个话尾吊人胃口,引人自动入瓮。
“不过什么?”不知有诈的叶照容急切的追问。
“我是说你也别着急,宫里不是有太子照应着吗?只要你替太子办事,帮上太子一点小忙,太子便会帮你找到四郎哥哥,让你的四郎哥哥也能过得很好。”她深知陆四郎是她的死穴。
叶照容犹豫再犹豫,很是挣扎。“我真的不行,做坏事四郎哥哥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