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嬷嬷的引话下,三人闲谈起来。
毕竟是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又历经这种奇特遭遇,不一会,便也开始有说有笑。
乔喜娘这才知道,梅夫人黄氏因为几日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居然略微发热,梅雪晶看母亲身体不适,央求母亲别下床,黄氏不能来,梅大侠自然不好独自出现,江湖儿女,男女之防虽没那样严厉,但也不是说完全不用防,一屋子姑娘呢,没妻子陪着,男人们再怎么样也不能进来。
至于王秀娟也差不多,安氏不能来,倒不是生病,而是昨天带他们的那位管家娘子似乎懂很多江湖隐事,知道他们是怀应时的准亲家,开口恭喜,说起云山多少钱财,馨州有一半以上的田地在怀应时名下,而且都是临河肥土,至于慧州更不得了,慧州最大的五个煤矿,都是云山的,每年光是产煤,就是数十万两收入,北边还有几座山头,专产人参,那山头的人参极粗,一支至少千两,官府人家还抢着要,更别说垄断了南方的盐路。
王秀娟母女听得眼睛都大了,这,么,有,钱!
说到吃完饭还在说,后来是王秀娟的贴身丫头来唤,她想着隔天要见面,总不能精神不好,才勉强自己去睡,可没想到母亲却是直听到大半夜,早上完全起不来,好不容易叫起床,却是面如土色,站着都要睡着的样子,王掌门觉得丢脸,当机立断让女儿自己去,只是这原因丢人,王秀娟当然只说母亲身体不舒服。
不一会,苏宁宁也来了,她的爹娘倒是没事,只不过婆子先去透过话,三家姑娘都是自己去,花魁想一想,倒也不好让女儿一个人跟人家不同,跟苏掌门商议,苏掌门也觉得别去比较好。
花魁对正派不希罕,对邪教也不惧怕,她只想女儿成为正室,昨晚已跟女儿说过,如果怀应时看上她,便嫁过去吧,外室的女儿资源有限,苏掌门根本不会为她们母女张罗,如果能嫁给年龄相当,家境又富裕的,倒也不错,怎么样也比嫁给她爹的弟子强。
苏宁宁被母亲洗脑一晚,顿时觉得也是,留在苏家,最多也就是嫁给父亲的弟子,弟子而已,能好到哪,何况母亲是青楼出身,到时候万一丈夫拿母亲出身说事,她也不可能装作没听到,至于怀应时,他都是邪教了,想必没那样高的道德标准,她知道自个儿母亲出身不好,但无论如何,也希望自己的丈夫对丈母娘有分尊重在。
想来想去,更觉得自己应该争取一下,早膳后,开始梳妆,院子的嬷嬷听出她有意思,合力打扮起来,不得不说老嬷嬷还是很有一手的,动作虽慢,但头发的确梳得漂亮,眉粉,胭脂都涂得十分匀称,看着镜子,苏宁宁对自己颇有几分把握。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竞争意识,是藏不住的,苏宁宁很快发现王秀娟是自己的敌人,至于梅雪晶跟乔喜娘则不是。
梅雪晶有点清冷,比起来,她更喜欢乔喜娘。
苏家在馨州更南方,乔家在北方,两人便说起家乡景色,也算和乐融融。
两人交谈,梅雪晶含笑听着,只有王秀娟,十分不耐烦,起来,坐下,看看门口,看看内室,接着再度起来,再度坐下,再度看看门口,再度看看内室,如此无限重复。
乔喜娘忍不住,“王姑娘歇会吧。”
晃来晃去,她头都晕了,再者,她们四人是共命体,有人规矩不好,人家不会觉得是王秀娟规矩不好,而是觉得“这一群姑娘”规矩不好,厅上有婆子,有丫头,侯仲群又交游广阔,朋友来这小住几日很正常,难保哪日丫头婆子说起今天之事,把她们无辜的三个人都连累了。
王秀娟却不懂她的意思,“我不累。”
乔喜娘窘了,正想着其它说法的时候,一个老嬷嬷低声说:“怀公子来了。”
就见一个年轻公子大步而入。
乔喜娘心如打鼓,就要见到怀应时本人了——虽然无意嫁给他,但能见到传说中的人物,还是颇兴奋的。
男人逆着光进来,看不清楚五官,但步伐稳健,身材颀长,初夏仍有些微冷,却没穿披风,长发随兴的束在脑后,没有仆从,但自有一股气势。
进入大厅,男人转身坐了下来,瞬间乔喜娘就想鼓掌了,好看!
双眉斜飞,眼如星月。
鼻子,嘴巴,无一不漂亮,肤色偏白,但奇特的是非但没有一点女气,反而气势惊人。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她忍不住以貌取人一下。
真是好相貌。
男人一坐下便说:“我今年二十二,前妻已死,名下无子,再娶之妻是续弦,但也算正妻,正妻该有的都会有,我也没委屈女人的习惯。”
乔喜娘内心超惊愕,这么直接好吗?
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就开始做买卖?好歹讲一下名字啊喂。
第3章(2)
“我云山上有数百人,有三五十人的大院子,也有一人独居的围篱小屋,平常不用往来,做我的夫人,管好我家务事即可,我母亲虽然不刁难媳妇,但也有一点脾气,她最讨厌女子蓬头垢面不打扮,所以即使我不在家,夫人也得每日盛装,我亲姨母常来小住,妻子对姨母也需尊敬,还有,必须识字,懂帐,每年春秋得帮我算帐,最重的就是,我事务繁忙,一年约有十个月不在家,我是在挣钱,不能对我不在家这件事情抱怨。”
怀应时顿了顿,“上面说的是妻子的责任,皆下来要说的是,当我的妻子,大部分时间可随心,我母有事命人来传再过去即可,不需要早晚问候,我不在家时,想回娘家小住也行,家里丫头仆人都有,不用操劳,衣服一年四裁,首饰那些每两个月会有相熟的掌柜抬箱子上云山,自行挑选即可,若是自己要带丫头过来,跟怀家的丫头领:样的月银,大丫头每月三两,二等丫头每月一两,聘礼方面,看是要现银或者珠宝玉器,我名下还有一些茶庄棉田,那些都可以。”
丙然是邪教教主,整个非常规。
可诚实来说,乔喜娘还挺欣赏的,说清楚些,要入门的姑娘也少担一些心。
云山名声是不好,但扣除名声,其实是很好的婚姻条件。
前妻没有嫡子嫡女,不用伺候婆婆,家里也没有未婚的小泵,婚后还能偶尔回娘家,大丫头每月三两,三两,身为乔家唯一的姑娘,她每个月的例银只有二两,怀家丫头的例银居然比自己多,惊愕之余又有种哀伤,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用丫头的例银往前推,那么主母至少每月有十五两,岂止不小气,简直太大方了。
如果没有正派心结,怀家算是好姻缘了。
话说回来,“我名下还有一些茶庄棉田,那些都可以”,这句话真是含意深深,没猜错的话,意思应该是,一般情况,他的聘礼是金银珠宝这种有时尽的东西,可如果他对新娘子够满意,自然会以茶庄棉田这种钱滚钱到无绝期的东西下聘,看姑娘们有没有本事让他愿意拿这些东西当聘礼。
怀应时说话的样子很像教主,霸道却又理所当然,有种放肆的气派,只是,如果是被招安,会是这态度吗?太高高在上了,而且加上侯盟主这样过分的积极,居然还借出自己的岛,连丫头婆子都派来,完善得不像只是怕落人口实的样子。
诸多疑点加起来,乔喜娘觉得事情可能跟她想的差不多——侯盟主有把柄落在怀应时手上,所以这个前岳父只能积极,而且很不幸的,她们四人的爹果不是有共同见不得人的秘密,就是也有把柄落在侯盟主手上,所以只好让女儿来和亲求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