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天的事,求安也难掩尴尬,五官不自觉的揪在一起了。
“我想跟你说的是,我感到很惭愧。”他神情诚恳,“我只是因为太喜欢你才会一时糊涂,完全没顾虑到你的感觉。”
闻言,求安原本绷紧的心慢慢的放松,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
杜常两家本就是世交,不只前代交情甚笃,她跟常永青又是自小一起长大,那分情谊也不是说断就断,说淡就淡。虽然他那天做了冲动的事,可若他真心道歉,她是绝不会放在心上的。
“青哥哥,”她一叹,“我的心意……我希望你能理解及谅解。”
见她态度软化,常永青便知她已然释怀。
他蹙眉,假意落寞地道:“我能理解,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若你真心喜欢的是他,我、我愿意祝福你。”
“青哥哥……”听他这么说,求安心头一紧,眼眶不觉湿热。
“不过,”常永青忽地目光一凝,神情严肃而慎重地道:“求安,纵使他对你好,你也喜欢他,但该弄个水落石出的事还是不能忘。”
求安眉头一皱,“我知道,青哥哥,爹跟初胧的事……我没忘。”
“那么,你有何打算?”他问。
“我想过开门见山的问他……”
“千万不可!”他一脸忧急的打断了她,“你可千万别这么做,若他真的为了夺取初胧而做了那些坏事,那你不是很危险吗?”
“我……”她神情苦恼地道:“我倒不担心危不危险……”
“那你……”他狐疑地说。
是的,她担心的并不是人身安全的问题,事实上,她不认为陆震涛会伤害她——即便他真是幕后主使。
“青哥哥,我相信就算他真的做了那些坏事,也不会伤害我……”她诚实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闻言,常永青不难想象她对陆震涛的爱意有多深浓了,但也因为如此,更加深了他“一不做二不休”的念头。
“求安,世道险恶,你涉世未深呀。”他摇头一叹,一脸忧心,“人心隔肚皮,你真的了解他吗?”
“我、我知道自己并不聪明,可是我也不是个笨蛋。”她说:“这些时日,我几乎是与他寸步不离的,他如何待人、如何处世,我都看在眼里。青哥哥,不是我怀疑常叔跟你,而是……”
“求安。”他打断了她,“我不是说你笨、你的观察有误,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你当初来到腾云山庄是为了什么。”
“那……”她语带无助地道:“青哥哥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还是得先想办法确定初胧在他手上。”他说。
“我也这么想,只不过熊二叔叔守着西马厩,钥匙又在十二爷身上,若不能拿到钥匙,支开熊二叔叔,我是怎么都进不了西马厩的……”
“这件事,我们慢慢再想办法吧,但你切记绝对不要把此事告诉十二爷。”常永青耳提面命,只为替自己争取包多的时间。
他必须杀了西马厩的初胧,让求安永远无法得知真相。就他的方面,他要努力的比求安简单多了。
求安必须拿到钥匙,因为她得眼见为凭。但他不需要,他只要一把火烧了西马厩,毁尸灭迹。
只是,西马厩的守备森严,就连求安都无法支开熊二,他又如何能够?
“求安,千千万万要记着青哥哥的话,绝对不要让十二爷知道。”他不放心的再次嘱咐。
“嗯。”她点点头,完全的信服他,就像个听话的小妹妹。
两日后的掌灯时分,求安正跟陆震涛在静湖苑用膳,张健来报。
“十二爷,熊二病倒了。”张健说。
“怎么了?”陆震涛神情一凝,“他没事吧?”
“他说他突然全身乏力,头昏眼花。”张健说。
“赶紧带他去找大夫吧。”
“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毛病,他平时身体挺好的……”张健抓抓头,“怎会突然病了呢?”
“人是血肉之躯,总有生病的时候。”陆震涛嘱咐着,“别把小病拖成大病了,立刻送他去看病吧。”
张健又道:“那我找个人去西马厩看着。”
“不必了。”陆震涛想都没想地道:“西马厩关着,安全得很,我若无事便自己去看看即可。”
“是。”张健点头,“那我先送熊二去找大夫。”
“嗯,去吧。”
张健离开后,陆震涛继续用膳,可一旁的求安却是心神不宁了。
熊二病倒,西马厩无人看管,这、这根本是天大的好时机!只要她拿到钥匙便能打开西马厩一窥其秘。
真相就要明朗了,但只欠东风。
是的,她需要钥匙,而那钥匙在陆震涛身上。纵使西马厩无人看管,没有钥匙,她还是不得其门而入。
想着,她不自觉的一叹。
“叹什么气?”陆震涛睇着她。
她回过神,有点心虚地道:“没什么,只是毫无意义的叹息罢了。”
陆震涛一笑,伸出手轻捏她的脸颊,眼神宠溺地道:“快吃吧,你太瘦了。”
“我一点都不瘦。”她说。
他深深的注视着她,眼底满是爱怜,却语带促狭地说:“如果日后想给我生几个孩子,你可得再多长点肉。”
闻言,她面红耳赤。
“怎么?你不愿意?”他似笑非笑的睇着她,“我英俊潇洒,你秀丽月兑俗,我们生的孩子铁定好看。”
“十二爷又寻我开心。”她羞恼的瞪着他,“我不跟你一同吃饭了。”说着,她立刻站起。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脸讨饶地道:“你乖,快坐下吃饭。”
她看过他冷傲的样子,也看过他怎么对付那些他不喜欢的人、惹到他的人,她知道他这样轻松又孩子气的一面,不轻易也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现。
她想,即使是莫羽翠也不曾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可他,在她面前是这样的。
她不难想象他对她有多放心,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又有多快乐。
他们有机会……生孩子吗?
她不知道。纵使她跟他一样的期待,那也得看他们的造化跟缘分了。
稍晚,她趁着陆震涛练完功入浴时,赶紧去找了常永青,并将熊二因病出庄,无人看守西马厩之事告知他。
“你说西马厩现在无人看管?”常永青难掩惊喜。
“是的,而且十二爷不打算找人去顶替熊二叔叔的差事,也就是说在熊二叔叔回庄之前,西马厩都没人看守。”她说。
“那真是太好了!”常永青忍不住要高呼一声“天助我也”。
西马厩无人看管,他只要一把火把马厩烧了,求安一辈子都无法知道西马厩里的马并非杜家的初胧了。
“好什么?”求安一脸发愁,“你忘了钥匙的事吗?”
“……喔。”他根本不需要什么钥匙,不过这倒让他想起另一件事。
那天在水边,陆震涛对他说的那些话一直在他脑海里纠缠着,他始终无法忘记陆震涛当时的眼神及表情是多么的让人心惊。
马,一把火便能解决。但马厩烧了,求安还是会待在陆震涛身边。他,甘心吗?
这一切变数都是因陆震涛而起,若不是他偷去了求安的芳心,求安应该会答应跟他回家吧?
鸣叔死后,他本打算等求安心情平复一些之后便娶她为妻,以女婿的身分接管育马场,未料求安竟不告而别,跑到腾云山庄来为父报仇,最后还爱上了她认为是杀父仇人的陆震涛。
只要陆震涛活着,求安是绝不会从他的。
但他要如何让陆震涛死?他根本近不了陆震涛的身,也得不到他的信任……
“青哥哥?”见他若有所思,面色凝重,求安疑惑地道:“你想到什么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