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晨颔首,接了过来吃了几口,“天气这么冷,就不要走来走去,受寒就麻烦了。”
冯思璇笑着点点头,“是。”水眸眨了眨,“王爷还是再吃几口吧,事情再忙也要顾着身体。”
李奕晨食之无味,这几日她倒是主动,常常来他这里,他低头不快不慢地吃完,将空碗递给了她。
“妾身看王爷最近很忙,王爷不要太累了。”她看着他,见他的脸色不大好以为他太累了。
他回眸望着她,“王妃若闲来无事,可来书房找些书看看。”
“嗯?”冯思璇一愣,他这几天都不怎么理她呢,“王爷不介意妾身来书房找书看?”
“你也是王府的主人,难道本王还不准你进书房了。”他冷冷地说。
他的心情阴晴不定,冯思璇不跟他计较,低眉顺眼地随着他的话说:“既然王爷这么说,那妾身恭敬不如从命。”
“左边第三排数来第二本。”他开口道。
她不想跟他待在书房里看书啊,她不过是随便说说的,她可不想对着他一张冰脸一整天,她待在原地,惹来他一记冰眼。
冯思璇暗地里偷偷瞪了他一眼,便走到他说的地方拿下书册,一看,居然是一本地方志,她一时来了兴趣,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兴冲冲地打开看了起来。
半晌,不远处的李奕晨瞄了她一眼,站起身,优雅地抚了抚衣袍,“本王出去一下。”
“嗯。”她爱理不理地回了他一句。
李奕晨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离开了书房。
冯思璇低着头,看得饶有趣味,地方志记载了各个地方的风情习俗,让她大开眼界。
“咚!”她正看到精彩处,被这一声尖锐的声音给吓到,连忙抬头看了看四处,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咚!”她站了起来,循着声音走到窗边,推开木窗看到了一只通体白色的海东青,锐利的眼神凶猛地盯着她,她忍不住地退了一步。
那只海东青似乎是通人性的,摇了摇身子,尖锐的喙啄了一下它自己的脚,她这才发现它的脚上缠着一白色的纸条。
她犹豫了一会儿,悄悄伸手过去,见那海东青没有要啄她的意思,她放开胆子取了下来,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人名,她不是很懂。
安静的海东青忽然展翅高飞,冯思璇一愣,蓦然想到这应该是给李奕晨的,却被她看了,想若无其事地放回去,可那只高傲的海东青早已飞向云霄,不见踪迹了。
她皱眉,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听到门外秦威的声音,“王爷。”
他回来了,冯思璇错愕之下不得不拿起那纸条,狠下心地张嘴把纸条给吞了下去,又快速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拿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
李奕晨进来后只瞧了她一眼,便落坐在椅子上,继续之前的事情,冯思璇两眼直直地看着书册,两手指挟着书页,一副聚精会神地看书模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跳得很快很快,她不该心虚,她又没做贼,可是就在那一刹那间,夜长梦多,她怕他会多想,误会她故意看了纸条,那上面只有人名,但她直觉其中绝对不简单,肯定深藏着什么重大意义。
“王妃……”他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后,“地方志好看?”
冯思璇胡乱地点点头,确实是有意思,如果没有中间这么一段插曲的话。
他的双眸晶亮地看着她,“本王还是第一回看到有人看书是倒着看的,王妃的癖好真是特。”
冯思璇被他古里古怪的语气给取笑了,她低头一看,书册被她拿反了,她羞涩地扭过头,故作镇定地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王爷不要大惊小敝的。”
说着,她就合上书将其放回原处,“妾身看腻了,先回去了。”
李奕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退出了书房,片刻,他低喊道:“甲午。”
“王爷。”
“纸条呢?”
甲午没回答。
“甲午?”李奕晨微微扬高声音。
“被王妃吞了。”
李奕晨无语。
“王爷?”
吞了?敢情那要是一本书她也一口吞进去,李奕晨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了,但这样复杂的情绪只是一瞬间。
他面无表情地握拳,眼神冰冷,“密切关注王妃的举动,有任何不妥就上报。”
“是。”
想要试探出她在这场局里扮演着什么角色,也许很快他就会知道,如果她敢背叛他,他绝不会放过她,他有多痛,他会让她有多痛。
“王爷,轩王来了。”门外的秦威洪亮地禀报。
李奕晨看了甲午一眼,甲午马上一动,书房里就只剩下李奕晨一人,他阔步走到门边打开门,“八哥。”
“九弟,在忙?”李轩笑着看他。
“不忙,八哥进来吧。”
两人走进了书房里聊了许久,李奕晨留了李轩用膳。
冯思璇卧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那本还未看完的地方志,她去拿书看的时候,李奕晨也没有多说,她就拿了回来看。
斌妃椅旁的茶几上放着一叠绿豆糕、一盅莲子羹,热气腾腾地冒着,她看得正入迷,没有心思去吃。
突然她愣住了,这地方志上记载了辽东附近的一种禽类,这种禽类异常猛烈,性情刚毅,力大无穷,彷若有破釜沉舟之力,遨游于天际,快如闪电雷鸣,此谓海东青,原来海东青如此生猛,她拍拍胸口,上回在书房碰到的那只倒是没有这等凶狠。
她继续看下去,庆幸的嘴角一点一点地往下,此等禽类不轻易接近陌生人……冯思璇突然兴趣大失地放下了书册,脸上带着了茫然之色,小手下意识地放在肚子上,想着那被她吞下的纸条,她苦涩一笑。
原来他早已设计了局,等着她去跳,难怪他开口留她在书房看书,原来等的就是那海东青。
一旦她看了那纸条,他就会知道,因为他是那只海东青的主人,但问题就出在这纸条上的人名,那些人名到底有什么用?
上辈子和这一辈子唯一相同的就是她不懂朝政上的事情,那些人到底是谁呢?她皱着眉,心口酸涩不已。
这是一种很大的差距造成的,以前他对她好,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愿意听也随她做,可现在不是了,他对她有了戒心,甚至还要试探她,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很难受,毕竟她现在是向着他,从再遇的那天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对不起他,甚至是他要了她的命,她也甘愿。
以前不会有这种感觉,就算他对她怎么样她都不在乎,可这一次变了,她变了,他也变了……
清朗的眉宇间渐渐地染上了忧愁,她闭了闭眼睛,手撑着下颔,心中一叹,该如何婉转地告诉他,她不是冯天耀派来的细作;该如何告诉他,她的爹爹冯天耀是他的敌人;又该如何告诉他快快将冯天耀除去呢,以她一小女子之力要弄得玛府没落是不可能的,可她告诉李奕晨,李奕晨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呢。
她怎么解释她对冯府的恨呢?毕竟现在冯天耀只是把她当细作,不把她当一回事,在别人的眼中她还不至于恨到要出卖家人的地步,她的恨是日积月累随着生死残留下的,对任何人都无法解释,要是说出真相,谁会信。
她拽紧膝上的罗衫裙,贝齿微微咬住红唇,情不自禁地喃喃道:“李奕晨……”
第6章(2)
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外间,串串珠帘正好遮掩了他,乍一看,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更何况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冯思璇。
李奕晨幽黯地盯着她良久,见她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他报了捉唇,以她的聪慧应该是感觉到了他近日对她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