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即使他不急着成亲,他的家人难道也都忘了这件事情吗?!
“我十三岁开始参加科举,考了三年才终于考上了进士得了一个官,本来家里那时候要开始帮我议亲了,谁知道皇上指派我去巡查河工,那时候我天天餐风宿露的,一去也没个归期,所以不想耽误了人家的闺女,也就没让家里人继续下去。
“等到我快二十的时候,家里人才又开始帮我议亲,只是婚事还没成,祖父母又先后去世,我虽继续监察河工建筑坝堤,但是议亲这事还是停了下来,之后,我又接到皇上的旨意赴京城接任工部尚书,所以自然是到现在还没成亲了。”
欧阳祎明白她在错愕些什么,也就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其实如果他有心,在考试的那几年也是可以娶妻的,只是那时候他有着满腔的抱负,对于男女之情也不看重,就这样拖了下来。
后来在外头行走多年,即使看了许多的女子,他却依旧没动过什么念头,本来想着等在京中站稳脚步,再娶个顺眼女子就行了,却没想到遇见了她,她让他轻易的动了心,一颗心都挂在了她的身上,其他的念头也早被忘得干干净净了。
盎锦春一边算一边想着还真的是如此,她就想说他就算是长年在外头奔波也不该看起来这么老才对,虽说他长得也是五官端正,仔细看起来还算是俊俏,只是皮肤黑成这样,看起来也年轻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她低下头,表情还是算不上愉悦。
就算他是二十六却还没娶亲又如何?她怎么能认为他说的那些话不是玩笑呢?
她没问,或许是因为心里明白他不是会把这种事情拿来开玩笑的人,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要轻易去相信。
欧阳祎看着她,理智而平静的问她,“到现在你还是不肯相信我的话?那要怎么样才能相信?”
他已经不是十来岁的冲动少年郎了,或者该说就是在他十来岁时也没有冲动过,他向来对于没脑子的行动不认同,即使是面对着让他动心的女子也是如此,因此他努力的维持沉着,表现真诚。
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来博取她的情意,他只问她到底想要什么保证才能够相信他。
他和她相较于同龄人来说都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已经没有更多时间可以去玩那些你猜我猜的游戏了。
盎锦春在他这样一步步的进逼下,方才的不理智和冲动也慢慢的冷却了下来,她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眼底的认真,想要叫自己别相信,却没办法从里面找出一点欺骗玩弄的成分。
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是认真的,他是认真考虑过的,即使她心中还有不少的疑问,但她还是做下了这样的结论。
“那,为什么是我?”她只有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她没有少女的天真单纯了,更没有良好的家世,连外貌也只能说是清秀而己,她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够被他给看上?
欧阳祎想了想,一脸认真的回答她,那表情严肃得不像是在诉衷情,比较像是拿着奏折上朝向皇帝禀报。
“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你挺有趣的。”他想起了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好像有点傻,又好像很精明,那时候我想,这个女子能管好家没错,但越看越觉得你这个人比你的手段更让我觉得有趣。”
有趣?富锦春抿着唇听他说,心中却不禁懊恼着,被一个男人用有趣来评论,她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呢?
唉,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美貌,也没有背景还能被这男人给看中,想来也不会是因叫为什么好理由。
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自取其辱的蠢问题。
欧阳祎好笑的看着她脸色的变幻,顿了顿后又继续说:“后来晚上你特地等着我替我做夜消时,那种处处周到的关怀,或许就是让我认定了你的缘故吧!”
“就这么简单?”富锦春有点不可置信。
几顿夜消就把他给收买了?这份感情怎么感觉……不是那么可靠啊……
见她皱着眉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忍不住模了模她的头发,感觉到那绸锻般的触感,叹息着道:
“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一开始是因为有趣才特别关注你没错,但我会因此就这么简单的放权给你吗?自然是慢慢的了解你才这样做的,而这之间,我也发现了你许许多多的优点。”
“只是……这些事情,还有很多女子能够做到吧?”她不安的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他说的那些似乎都……太普通了。
她没想过他会说出象话本里那些书生对小姐说的缠绵情话,但这么普通又理智的理由仍让她有小小的不安。
“是普通,但我活了这二十六年,也只有你让我有这样的感觉。”欧阳祎老实的回答。
说普通也不普遍,明明只是简单的小事却触动了他的心,比起一些别有深意的示好,更让他觉得温暖而心动。
就是那一次的回眸、那一次深夜的温暖,一盏灯光,就像是让他见到了灯火阑珊中的那一人。
只有唯一,不是之一。
这复杂的情绪无法用任何语言文字来描述,这个理由也只能埋藏在他心中了。
见富锦春还是有些茫然不安的模样,他轻声说着,“我没有要你现在就给出一个答案,只要你别再生气,像这些天一样对我不理不睬就行了。”
她小小声的替自己辩解着,“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不高兴而已。
他也不去拆穿她的谎言,笑了笑说道:“好了,你说了算,只是我话先说在前头,我虽然没催着你给答案,但你也要给我一个期限,别让我忐忑不安的等着。”
她睨了他一眼,怀疑的望着他,瞧他老是一脸老神在在,像是心中自有盘算的模样,哪有半点地方可以看出来他忐忑不安了。
“那……一年?”一说出口,富锦春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真是太不矜持了,活像急着嫁出去一样。
欧阳祎一看她脸色就明白她想反悔,马上拍板定案,“好,就一年!”只是这一年是怎么算就由他来定了。
当所有的话都说开了,刚刚还不觉得两人靠得太近,此时富锦春却觉得尴尬万分了。
“你……”也该放开我了吧?!
娇羞的话还没说完,欧阳祎已经放开了她,让富锦春话梗在喉中,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想对他吼又觉得糗,难不成还要叫他把自己再搂回去?!
欧阳祎倒没想那么多,只是将她拉到了铜镜前,然后将放在一边的布巾递给她。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欧阳祎指了指她的脸,又要她看镜子,“擦一擦吧。”
盎锦春顺着他的手看向了铜镜后,忍不住惨叫了声。“天啊!”
铜镜里的她,鼻子下方的血迹因为刚刚在他怀里又咬又蹭的,连嘴角和两颊都沾上了,虽然不多,但看起来极为可怕又可笑。
这真的是太丢人了!她刚刚就以这张脸跟他谈情说爱,而他竟然能脸色不变的和她说半天?!
噢,有没有一个洞可以让她把自己埋起来?富锦春在心中悲泣。
第7章(1)
话说那天两个人又说又吵的闹了大半天,最后富锦春忍着羞意,草草的帮欧阳韩把东西都给收拾好了,就头也不目的跑回自己的房里去,一路上还捂着脸,就怕有人看出她刚刚的狼狈。
第二天他要离开的时候她也没出门相送,只是远远的看着他离去,还来不及感伤就又被欧阳姗还有柳梳儿给讽刺了几句,两个人那趾高气扬的态度让她不用想就明白她们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