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眸如寒玉,杜大人还想说什么,但见相爷一双黑眸更为凌厉,还见杀意,吓得他抖了一子,喉头干涩到怎么都开不了口。
梅城桓一个转身,再次向皇上拱手,“皇上,杜大人没意见,可以退朝了。”
幼皇楞了一下,连忙点头,在众卿恭送下,退出金銮殿,只是当他回到议事的偏殿,一如过往,要与几名辅国大臣商议国事时,竟然只有罗靖磊前来,“皇上,相爷说他家中有要事,今日暂时无法与皇上议事,请皇上原谅。”
“呃——好。”
此时的梅城桓早已坐上马车,出了宫门,直奔相府。
相府大门前,已停妥一辆马车。
暗雨柔在丫鬟的陪伴下,正准备上马车,却看到前方有一辆马车飞快驶来,驾车的还是邓风跟段宇,那车内定然是——
马车一停,车帘被拉开,就见到一袭云雁细锦黑袍的梅城桓探出身,伸手向她,“上车,我陪你去找地点。”
她直觉想推辞,但一想到事情多如牛毛的他仍努力的腾出时间来陪自己,她的心不由得一软,伸出手,让他拉着上了马车。
她在他对面坐下后,马车随即答答而行。
“你怎么会回来?我以为昨日——”她轻咬着下唇,怎么又开口问了?她过去从不是那么好奇的人啊。
他抿抿唇,看着这张美丽动人的脸庞,“我能怎么办?遇上你这生命中的克星,我的耐性与容忍度显然也超乎我自己的预期。”
这是在诉说委屈还是在示爱?驾车的邓风跟段宇互视一眼,想笑又不敢笑。
这几日,他们早就从潘伯彦那里得知主子对傅雨柔的心意,当然,他们也被潘伯彦骂得很惨,说他们连通风报信都不会,害他还傻傻的去向主子坦白对傅雨柔心马车行驶在京城热闹的大街小巷,梅城桓跟傅雨柔也不时的下车,寻找开医馆的地点。
夏日艳阳高高挂,连风都是灼热的,但他们每到一个地方看房子,不是奴仆替傅雨柔撑伞遮阳,而是梅城桓,如此张扬的表现,可以预见,相爷宠傅姨娘的事迹很快又要添一桩,传遍京城了。
“其实不必这样,我没那么娇女敕。”
暗雨柔很不自在,这长长一条繁华热闹的街道,酒家、茶馆、丝绸坊、林林总总各式店家,有不少人听闻相爷陪着她出来逛大街,都跑出来看他们。
“在我眼里,你就是。”他可没忘记他在露天浴池看到的粉女敕玉肌,虽然,暂时他没机会“享用”,但一定要好好呵护的。
只是,花了好几个时辰四处走动,中间还在茶楼、餐馆休息用餐,傅雨柔一直没有看到中意的房子。
他不知道她心里其实早有最佳地点,于是,当马车再度在街道上辘辘而行,转到一条熟悉的静巷后,她主动开口,“我想看看那栋宅子。”
那是于家旧宅。
梅城桓让马车停下来,扶着她下马车后,步上台阶,斑驳大门的铜环早已锈蚀,段宇跟邓风在梅城桓的眼神示意下,推开木门。
“这是于家旧宅,并非人去楼空,而是——”梅城桓看着这栋已淹没在荒烟蔓草中的宅第,也同感唏嘘,“当年于家人上百口人全数遭难,后来皇上虽然查出来,于家人与我梅家一样,都因被祺贵妃视为眼中钉,而趁机除根,但于家往日荣华已成过往云烟。”
她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于家的没落。
两人走在院落里,她忍不住看他一眼,其实,他与她有着同样的境遇,但他比她幸运的是,他的祖母与皇室有族亲关系才幸免于难,她却是孑然一身……
“我们走到这里就好。”他突然开口,同时,也停下脚步。
她定眼一看,也是,虽然有邓风跟段宇走在前方替他们拉掉蛛网或割掉过高的杂草,但整座院落还是脏乱了些,她点点头。
他们随即往回走,他跟她提及,于家仅剩一名年迈的远房表亲,目前这宅子就挂在他的名下,“只是,这地方不会太大?”
“不会,库存药材、晾晒药材都需要大的地方,我炼制药丸也需要地方,而且,除了准备一些病患可能得留下观察的房间外,等一切都上轨道,我还要将爹从南城接来一起生活呢。”
她将一切都想好了,可有想到他的位置?
他笑了笑,“听来,这地方还真的不会太大了。”
她嫣然一笑。
“既然你中意,房子的事,我就派人先去处理,只是——”他看了早已站到大门旁,不时向他使眼色的邓风,还有,段宇也忍不住摇摇头。
“不过什么?”傅雨柔也看到他们怪异的行为。
“我是不信,不过,相信的人也不在少数,因为于家冤死不少人,这里又多年无人入住,就有一些绘声绘影的闹鬼传言。”
“不做亏心事,夜半就不怕鬼敲门。”何况,若真有魂魄能见,她定然热泪盈眶,欢欣相见。
他看她气色有些不好,不由得伸手抚模她的脸,“你先回府休息吧,出来一天了,别太累了。”
她粉脸一红,连忙拉下他的手,“这里又不在府里,也没有外人在,爷不必演戏。”
他勾起嘴角一笑,“我没在演戏。”
她有些受宠若惊,心里有些甜,但又有些担心,就怕就此沉沦下去。
梅城桓大方的握着她的小手走过大门,不意外的,外头两边街上,早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老百姓。
这下子,傅雨柔更不能甩开他的手了。
在众目睽睽下,他体贴的扶她上了马车,他凝睇她的眼神是那么专注、那么温柔,直到他也坐上马车后,她竟然胆小到只敢闭眼假寐,怎么都不敢再对上他的眼。
第8章(1)
梅城桓办事雷厉风行,他花钱买下于家旧宅就是为了替傅雨柔开医馆的事,在京城沸沸扬扬的传了开来,对这个地点,众人是好奇又不解的,但听说是傅雨柔看上的,众人又觉得梅城桓真是宠爱她,有求必应,不过几日,就差了不少工匠进入,大动土木的翻修宅院,打算要将它弄得更加气派豪华。
但不久又听说,傅雨柔希望维持原样,只是开医馆,不愿奢华。
于是,相爷又交代工匠,只能维持原样。
其实,尘封已久的于家旧宅原就是富丽堂皇的大宅院,重新打扫、整治一番后,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处处可见巧思,这几日,工匠奴仆进进出出的,也没听闻什么见鬼怪事,好奇到门口观看的百姓更多了。
医馆地点已定,傅雨柔也没闲着,花宴当日,她替宁国公看病一事,也不知怎么的传开了。
由于宁国公的病不少太医都把过脉,但病了月余也没好,这事在贵族圈里也不是新鲜事,但相爷疼在掌心的傅姨娘却一剂药方就搞定,这可是件大事,后来不少贵族富商有什么病痛,都客客气气的差人到相府请她过府把脉。
本以为她也只是凑巧治好宁国公的病,没想到,这看过一个又一个病人,也一个一个康复,她的医术顿时得到不少贵族认可。
于是,一张张邀帖飞进相爷府,茶宴、赏花宴、诗词宴都有,但傅雨柔以开医馆为由婉拒了,但她会做人,即使人没到,当日仍会请人送礼,这礼还都贵重无比,显然,相爷让她花钱购礼一样无上限。
外人不知的是,梅城桓的独宠让傅雨柔很是心慌意乱,还好他常常忙到见不到人,她情非得已的悸动得以喘口气,但她却又想着见他,担心他的身体,实在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