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应该这样对待即将上战场的将军,但……是女人的贪心,她贪心地希望他把自己挂在心上,即使以妒嫉的方式也行。
“那……不要收凌之蔚的礼。”
摇摇头,她笑得眉弯弯、眼弯弯,连嘴角都弯得诱人,要不是现在身在古代,防碍风化会被浸猪笼,她导就凑上前,狠狠亲他一口,她的英雄怎么这么可爱!
“你笑,是因为还想收吗?”程嗉骅觉得心闷闷的。
弯弯摇摇头,笑着回道:“我已经和他把话说清楚,父皇不会赐婚,我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其实……”
“其实什么?”
“凌家是清流名门,对名声再重视不过,虽然舆论对我友善,但我的行为终究是惊世骇俗,若没有圣旨压着,恐怕凌家长辈不会乐意让我这个公主进门。”
“别妄自菲薄,你很好。”
“我知道我很好,但能欣赏我的人不多。”
“我能。”他说得斩钉截铁,然后又补上一句,“我父母也能。”
这点弯弯绝对相信,当年他的父母就够惊世骇俗的了,比起他们,她只是小Case.“那好,我等你回来,等你亲自到我父皇面前提亲。”
“我保证,不会超过半年。”
她点头,他说什么,她都信,信任是维系感情的第一步。
程曦骅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看过我写给槐容的每一封信了,对不?”
“对。”
她讶异他的想法,所有的武将都是在战场上争功劳的,如果没有战争,等同于失去了舞台,他想要再晋升的机会渺茫,可他竟然提议两国百姓贸易通商,以换取和平,这个点子得到大皇兄的全力支持。
打仗,烧的不光是人命,还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如果能省下这笔开支,第一个会出来跳舞的,肯定是户部尚书。
他在信里分析了北夷部落的权力分布,以及北夷国王几个儿子的个性,以及与其合作的可能性。
这个念头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已经计划好几年,从分析局势到笼络达西布,再到铲除对大齐不友善的皇子,一步一步再一步,直到八个月前,他确定北夷国王年老,一心想在生前并吞大齐、创造辉煌伟业的他,让儿子四处召集各方部落,预备一举攻下大齐。
五天前,北疆传来最新的消息,北夷国王已经征召十二万兵马,只待集结完毕,便会对大齐发兵,程曦骅才会突然决定整装回北疆。
弯弯曾经问过他,“这种时候,你到成阳来,好吗?”
程曦骅笑道:“我不离开北疆,他们怎么会相信皇帝多疑,召我回京,君臣心生嫌隙?”
弯弯这才明白,他连到成阳寻找左棠都是经过推敲设计的。
他离开,北疆军练并没有懈怠,每天隐卫来回两地,传来最新消息。
饼去他崇尚光明正大,一枪一刀,用实力争取胜负,但他的光明正大被弯弯嘲笑了,她在回信里说——
晋文帝满口仁义道德,结果呢?晋国覆灭,改朝换代,如果大齐用晋文帝这种人当将军,北夷铁蹄遍踏京城地,指日可待。
什么兵法军法通通都是假的,以最少的人,打下最多的城池、歼灭最多的敌人才是真的。
所以他改良炮竹,用来惊吓北夷士兵的坐骑,让它们临阵疯狂,他在城门前五百尺遍埋蒺藜,步兵上前,别说攻城,两条腿得先报废,绑了沾油的火箭、布满锐刺的盾脾、涂满牛油的城墙,以及冬天最好的武器——冰雪,再加上一堆在弯弯建议下反复改良、没人见过的武器……
他只有八万大军,却有十足把握,可以在战场上发挥十五万大军的效果。
待灭去剩下的王子,达西布顺利当上北夷国王,两国的和平指日可待。
想起齐槐容一本又一本的通商计划册,他的心为之澎湃,他衷心期盼那日的到来。
“既然你已经看过信,就该明白,这回我有九成的把握。”
弯弯点点头。“我知道。”
“待战事结束,班师回朝,我立刻向皇上提亲。”
“好。”她会耐心等他回来。
“只不过……这次我要带走一个人。”
左棠吗?不对,左棠跟他走是理所当然,那么是……“谁?”
“柏容。”
“你要带二皇兄去北疆?!不行,母后绝对不会答应的。”
她比谁都清楚,母后在这件事情上头有多坚持,她害怕二皇兄投身战场,明知道他好武厌文,明明一心想圆满孩子对未来的梦想,明明就是个脑筋文明、思想开放的穿越女,但是对二皇兄投入战场之事,她始终不肯松口。
“我知道,所以需要你帮忙。待我们离开后,你先帮着隐瞒柏容的行踪,等你领着御医回到京城后,我和柏容已经快马加鞭抵达北疆。”一到北疆,投入战场,将在外,君令不受。
“你打算先斩后奏?”
“对,我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是为了情义?还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二皇兄求助于你?”他们这对哥儿们的感情会不会太好了,二皇兄向大皇兄求助过好几次,大皇兄都没松口,对曦骅一提,他就忙不迭点头?
“这场战役当中需要一个英雄。”程曦骅道。
弯弯满面疑惑。“我不懂,你就是那个英雄啊,为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是让北夷闻风丧胆的英雄。
“这些年我立功太快,品秩也升得太快,我相信朝廷里肯定有不少人眼红,背地里中伤我的人也不在少数,再加上皇上对父亲的重用,皇后娘娘对母亲的友谊,流言蜚语从没间断过。”
“问题是父皇母后并不在意。”
“我很清楚,皇上不是耳根子软、疑心病重的人,但君臣之间受不得有人心的挑拨,倘若长年下来,局面会演变成怎样,我想你比我还明白。我父母并不在乎名利权势,当年迁居北疆是迫不得已之举,能够风光返京、与家人团聚,他们心愿已了,大海中沉浮了一辈子,只想求得安稳。
“我不是没想过随着父母回京城定居,但两年前北疆情势诡谲,却没有官员能够撑起场面,再加上父亲腿疾复发,必须返京休养,我不得不留在北疆,可是我不会一直留在北疆,父母只有我这个独生子,我也想承欢双亲膝下。
“倘若这次战役如所估料的进行,北疆土地也许会再扩大一倍,这是弥天功劳啊,到时皇帝怎能不封我一个镇北王?镇北王得长驻在北疆,到时我父母亲怎么办?何况镇北王这个名头太大,我年纪轻轻就得到爵位,背地说话、遭人眼红陷害的事儿还能少了?你很清楚,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不会虚与委蛇,到时候……”
“到时候我会帮你。”
“你帮不了我,若是到时皇上把最疼爱的女儿嫁给我,你以为他们只会眼红而已吗?恐怕全身都会转为赤红吧!有心人的挑拨离间,早晚会让你夹在中间难做人,而我珍惜和槐容、柏容的感情,也不愿意友谊变质,所以与其我受封,不如让柏容承担这份功劳,由他来当镇北王,封爵后,柏容的身分定下,那些有心挑拨槐容和柏容兄弟争东宫之位、从中替自己谋求进身的大臣们,哪还有余地怂恿、离间两人?
“再者,北疆国界定下,两国的贸易通商需要有文官襄助,如果柏容当上镇北王,官员们随二皇子同往,自然不会认为到北疆是发配充军,而是晋身进级。这两年以来柏容四处出皇差,他为人豪放慷慨,愿意跟随他的臣子不少,到时有才有贤之人相继前往,有那么多的人才长驻北疆,北疆自然能够发展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