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起身,决定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我去拿饮料!”
什么跟什么嘛,都分手两个月了,干么还突然跑来,到底是想怎样?!
想吵架?却什么话也不说!
想和好?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韩岳腾闷着来,不说话,和她大眼瞪小眼哼,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是能猜到他的想法吗?
她冲回室内打开冰箱,拿了可乐,正要关上回头,突然一只精壮结实的手臂伸向她,压住冰箱门,将她置于冰箱和他高大的身躯之间。
他离她很近,却谨慎的没碰触到她,但这样的接触也够呛的了,他的气息迎面而来,她绷着呼吸,连架都还没开始吵,鼻就开始发酸。
两个月来,她怎可能没想过他……
她背对着他,不肯回头。
“我能抱你吗?”
她摇头。
“我很想你。”
她还是摇头。
“老婆。”他很轻很轻地按住她的头,温柔地往自己怀里带,“我不会放弃你。”
明明该恨他的、该气他的,只是宋贞曦懦弱的眼泪,还是缓缓地滑下来——
她转身面对他,平静地迎视。
“我爱上你了。”
宋贞曦哽咽地说着,看似甜蜜的告白,语气却充满了困顿与哀伤,没有期待的幸福。
韩岳腾没有欣喜若狂,只是轻轻拥着她,不加任何压力在她身上。
哪怕是拥有一切的男人,当面对妻子离别式的告白,依然会无助地揪痛了心。
宋贞曦接着说:“我没有恋爱经验,读书时同学们爱得轰轰烈烈,我听着她们的爱情故事,有快乐的,当然也有伤心的,却还是对爱情没有任何想法,薇薇说我太理智,她说爱情需要百分之六十的冲动和百分之三十的生理渴望,再加上百分之十血液里与生俱来的浪漫……缺一不可,我以为我拥有的还不足以索求爱情,直到遇见了你……”
说着说着,她默默流着泪,“我很清楚我们的结合不是因为爱情……只是许多生活上的细节、甜蜜的互动让我以为这个婚姻是可以被期待的,直到那天,你说不想让长辈掐着你的脖子过人生,这是对的,真的,我发现我很认同你的想法,没人想要那样的人生——没有自己的主张、意志,我在想,说不定你跟我的血液里都少了那百分之十的浪漫。
“理智大于期待后,许多事就能看得清楚,就让这一切回到正轨吧,我不会再爱你,不会再期待,让所有关系回到最初,说不定生活会过得更简单。”
韩岳腾细细听着妻子的话。内心却因为她离别的语气,而涌现巨大的空洞感。
他是运筹帷握、无情果断的商人,也是商业周刊报导未来十年最具影响力的企业家新秀,他是所有人眼中的成功者,站在金字塔顶端俯瞰众人,他以为能拥有一切,但如果失去怀里的女人,那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他从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拿感情和工作相比,或许他的血液里还是有那百分之十的浪漫……至少百分之十。
韩岳腾伸手抹去她的泪水,指月复在她柔女敕的脸颊上温柔滑动。
人也是可以为了感动而流泪的,他希望,眼前可以让她感动到哭的只有他,不是她背后的冰箱,还有那罐她紧抱在怀中该死的可口可乐。
“你是爱我的,你不可能不爱我。”
如此自信满满的语气,令宋贞曦抬头瞪人,“你打哪来的自信,妄想我还爱着你?!”心底的小思绪被挖了出来,她困窘地扬高音量。
韩岳腾亮着潮湿的手指,“你哭了。”
哭是她家的事,他不用好像很舍不得的样子,如果他真舍不得,这种行动派的男人不会拖到两个月后才来找她!
“不用你管,你会在乎吗?!”
话一出口,宋贞曦一怔,她在想什么……
原来自己还在期待他能来找她?
仿佛看穿她的懊恼,韩岳腾幽幽叹息。
“你离开的第三天,岳母带着‘离婚协议书’来找我,起初我很生气,认为就算要分手,也应该由你出面,我漠视岳母的要求,希望能把你逼出来,直到我听到你离开台北的消息,才知道你已经离我这么远,我终于明白,就算我无视那张离婚协议书,你还是不会出来。”
韩岳腾一步步整理妻子离开他后的每一个阶段。
“我知道我是个自以为是的浑蛋,愚蠢得以为,这回一定和第一次冷战一样,有办法让你乖乖回到我身边,直到天数一直往上累积,我才知道,我可能要失去你了。
“你一定不明白人生没重心是怎样的感觉?你一向很容易感到快乐,连这个才待了两个月的地方你都能过得如鱼得水,我也以为我可以,但那份上海的生意没了,我竟没战斗力挽回,只能茫然地在生活中找寻想要的味道,却不知道是什么。”
他凝视着妻子清澈的双眼,“直到有一天,我走到你家吃饭,岳母的菜开启我活力的第一扇窗,我欣喜若狂,足足一个月,我总算能够吃一口我思念的味道,还有你的房间,我着迷于每一个你存存过的轨迹,原来我要找的味道就是这些!我在你的房间,看着你画的花、为花拍的照片,我问岳父——”
“如果喜欢花,贞曦为什么不手工压花?”
“贞曦说,花一定不喜欢在自己最漂亮的时候被压扁干燥,所以她不喜欢压花,她虽然教插花,却更爱路上随处可见的花,她走到哪儿拍到哪儿,没带相机就用纸笔画。”
“我们的家因为有你才有花,你离开后,花器也跟着空了……来绿岛的前一晚,岳父问我‘想不想贞曦’时,头一遭我感到害怕,金融海啸时我站得稳稳的,却被岳父的问题问傻了,我不想让他以为天天到你家是为了要得到你的消息,我虽然想知道你在哪里,但这绝对不是图谋算计的行为。”
宋贞曦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我爸的问题你怎么回答?”
“我回答‘不清楚’。”
她一愣,“我爸一定很生气吧。”
“他没生气,他还大笑了,然后再问我一次。”
“这一次你怎么回答?”她揪着心,迎视着他。
男人伸手,颤抖地抚着妻子红女敕的唇,“‘我想她’。”
宋贞曦气愤地挥去他的手,他必定是有备而来,如果随便几句话,她就像没事一样和他回去,那下一次呢?如果同一个问题又再一次大爆发,她不认为自己还能承受得了。
所以她不能感动,就算她真的想他想个半死,她也不允许自己在这一刻举白旗投降!
“韩岳腾,我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这当然是违心之论,却是她脆弱的反击。
男人把心里的想法倾诉完了,接下来是实际的对抗,他的爱妻是值得尊敬的对手,他从没想过几句话就能让贞曦原谅他。
“你觉得我会让你离开吗?那是不可能的,你是我老婆。”
她眯眼瞪人,把过去韩岳腾的理论拿出来原封不动丢还给他,““今天是这样,不代表明天就会这样”,你以为我会感动你的示好吗?告诉你,并不会。”
老婆果然是值得尊敬的对手,把他之前落的坑记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示好,是我未来每天要做的事。”
女人戒备地盯着他。
“你到底想怎样?”
韩岳腾抽掉她怀中的阻碍物。
“你觉得老婆莫名其妙离开两个月,老公还要搭船吐个半死来这儿寻妻,我会怎样?”
宋贞曦气势削弱了一半,不行不行,他让她气了两个月、委屈了两个月,怎么可以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