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太君不敢相信地问。“你的意思是,当初两家合八字时,她的生辰八字是假的?三郎,这是何等重要的事,万一你们的八字相冲……”
“我当然不能让容府的人知道她真正的生辰八字,免得跟两位兄长一样,还来不及长大,就遭人咒杀而死!”他幽冷地吐出每个字。
此话一出,每个人都用惊骇的表情看着他。
“三郎,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容永华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指责。“你那两位兄长明明是夭折……”
容子骥淡讽地打断。“他们都是七孔流血身亡,连大夫都找不出原因,我爹早就怀疑事情不单纯,否则三叔以为他当年为何执意带着我娘远离京城,搬到昌州府去住?他不想怀疑是自己亲人下的手,但又想保护我娘,不得不作出这个决定。”
就见容永华嘴巴一开一合,不知该如何反驳。
“只是没想到娘之后又怀了我,爹担心连我也遭到毒手,自然要事先防范。”
他瞟向陈嬷嬷,嘲诚地笑了笑。“虽然拿不到我的头发,但只要有生辰八字,一样可以加害于我,可惜还是没用,因为那也是假的,如今在这世上,只有我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辰八字。”
“呵呵……原来如此……”陈嬷嬷总算解开心中的疑惑,并不是她的法术不灵光,可是谁又想得到死去的老侯爷老谋深算,会使出偷梁换柱之计,连自己的母亲和其他亲人都被蒙在鼓里。
“假的……全是假的……”卢氏失神地喃道。
容永华听她这么低语,满脸震骇。“你……真的做了那种事?你真的让你的女乃娘害死大哥的两个儿子?”
“不只是我的两位兄长,还包括当时尚未嫁进门的董家闺女。”容子骥再度揭穿一段令人发指的罪行,老太君顿时按着胸口,一□气快要喘不上来,身旁的婢女赶紧帮她又拍又揉。“你当真以为只要大房无后,自己的亲生儿子就有机会继承爵位,未免太天真了。”
“是我!”陈嬷嬷还是一味地袒护卢氏。“是我咒杀他们的,三太太事先完全不知情!全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容永华朝妻子吼道:“你说话啊!”
秀英泪如雨下地扑进母亲怀中,对着父亲哭喊。“爹,娘绝不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来的,娘不会这么做的……”
“没错!是我私下背着三太太干的!”陈嬷嬷附和。
容子骥瞪着卢氏,看她还能如何狡辩。
“……我当然没有那么天真,以为只要大房无后,爵位就会落在三房头上,我只是不想让你娘有好日子过罢了……”卢氏抬起螓首,幽幽地吐出满是怨怼的话,也等于承认是她指使陈嬷嬷做的。“是她先背叛我的!”
现场一片哗然。
容子骥俊脸一沉。“你说我娘背叛你?”
“没错!”她将在怀中啜泣的女儿稍稍推开,从座椅上起身。“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是手帕交,也是知己,两人的感情比真正的姊妹还要亲,原本我是这么认为,没想到她却为了一个男人背叛我……”
“那个男人该不会就是——”母亲唯一的男人就只有死去的父亲,容子骥也只能这么猜想。
卢氏深吸了口气。“就是你爹没错!当年容府打算上我家提亲的消息,几乎传遍整个京城,有多少人羡慕我就要成为侯爷夫人,你娘明明知道我有多开心,结果她居然背着我,偷偷跑去见你爹,两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后来提亲的对象就换成了你娘。我把姑娘家的心事都告诉她,当她是亲姊妹,她却跑去勾引你爹,害我在一夕之间成为众人的笑柄……那个女人践踏了我的自尊、我的面子,我怎能让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敢背叛我,就要付出代价……”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听她亲口承认,容子骥咬牙冷笑。“就为了区区的自尊和面子,你要陈嬷嬷咒杀我的两位兄长,让我娘痛不欲生,接着又害我不成,只好从当时和我订有婚约的董家闺女身上下手?”
“她踩着我的自尊和面子成为人人称羡的侯爷夫人,而我却成了一个大笑话,所有的人都在背后嘲笑我……”卢氏想起那段难堪的日子,尽避经过这么多年,心中的愤恨还是无法消除,那个结依然存在。“要我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待老太君顺过气,脸上露出深沉的疲惫。“当年我也问过永禄,为何突然改变心意,非娶三郎他娘不可,他说因为三郎他娘居然跑到他跟前,当面要他允诺会善待即将娶进门的妻子,如果敢欺负她,绝不会饶过自己,这么率直又有义气的姑娘,还是第一次遇到,就这么对她一见钟情。”
“她不可能这么说的!”卢氏满心愤懑。“那个女人抢走原本属于我的幸福,一定在背后笑我傻……”
容永华一脸沉痛。“我娘说的都是真的,大嫂知道对不起你,原本坚持不嫁,后来大哥来找我商量,因为当时只有我尚未婚配,于是便同意请媒人上门提亲,算是对你的补偿。”
“呵呵……她这是在同情我,还真会做好人……”卢氏眼泛泪光,笑到止都止不住。“不过这又有什么难的?我也一样会装,每次在我面前一脸可怜兮兮,说她也不晓得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便拉着她的手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咱们现在是妯娌,也是一家人,还计较那些做什么?她就这么相信了……你们瞧!当了这么多年的好人,人人都夸我贤慧、肚量大,又知晓分寸,府里的奴仆也都认为我是个好主子,能够伺候到我是他们的福气。”
奴仆们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心里的确是这么认为,如今得知背后的真相,都是一脸难以置信。
程瑜听到这里,想到她和秀姑的情谊,忍不住有感而发。
“三婶口口声声说和过世的婆母从小一起长大,情比姊妹深,那么可曾当面问过她,先听听她怎么说,或者对她多一点信任?”
卢氏笑得像哭一样。“事实就摆在眼前,还问她做什么?”
“那么三婶说跟她是手帕交、是知己,也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既不了解她,也不相信她,你只想到自己的自尊和面子受伤了,远比像亲姊妹般的朋友还要重要……”程瑜不禁惋惜。“为了一个男人,否决两人之间多年情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三婶自己。”
卢氏恼羞成怒。“你凭什么这样指责我?”
“因为三婶的所作所为,伤害了太多人,撇开我不说,那些无辜枉死的人,还有我的公爹、婆母以及相公,他们全都是受害者,我实在无法原谅你。”就为了自尊和面子这种小事,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实在令人无法理解。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她冷冷一笑。“要把我送官吗?”
老太君气得骂道:“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三郎的两个兄长也是我的嫡亲孙子,你的心真是有够狠毒……”
“女乃女乃,我娘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她这一回……”秀英伏在祖母大腿上,代为求情。“她下次绝对不敢了……”
“唉!”老太君见孙女苦苦哀求,不禁叹气。
容子骥面无表情地瞟向祖母。“女乃女乃,这个家是您在作主,您打算怎么处置?”
“这……”她一脸为难。“总不能真的把她送官,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一旦闹到官府,这些丑事都会被揭开,传出去多难听……永全,你怎么说?”她向次子询问解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