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皓对出资的事本没有疑问,但如今听赵董这么说,他马上追问:“赵董是说,你是代替某位金主出面,来投资我的公司?”
“是的,如今我听说了一个消息,虽然未经证实,但我想可能性极高,吕执行长你……是不是刚结婚,你的夫人是不是徐妍雅?”
“赵董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我从哪里听来的并不重要,总之,这消息瞒不久了,我们一直找不到徐小姐,如今听说了这个消息,对于她的消失就觉得合理了。”
“你所谓的‘我们’是谁?找妍雅又有什么事?”
“我真正的身分,是赖哲维先生律师团中的其中一人,赖先生生前曾留了一封信给你,我的同事之前一直要与你联络,为的就是这件事,另外,赖先生还麻烦你一件事,他说看了他给你的信,你一定会帮忙的。”
“赖先生真是好大的自信。”吕子皓嘲讽的淡笑,他与赖哲维严格说来没有交情,他哪来那么大的自信?听赵董……不!赵律师的语意,吕子皓猜出,当时出资的人,应该就是赖哲维无误了。
赖哲维为什么这么做?为了弥补他抢了他的所爱?
“这份文件是继承数据,由于徐妍雅小姐一直不肯与赖先生登记结婚,所以赖先生留下了遗嘱,要让徐小姐继承他所有的遗产,当然,他知道徐小姐不会接受,所以需要你帮忙。”
“我为什么要帮他?我养得起妍雅,她不需要继承前夫的财产。”
“吕执行长,请你看完赖先生的信再做决定吧,赖家的其它人都不比徐小姐有资格继承,看完,或许你真会改变决定。”说完,赵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个牛皮纸袋,递到吕子皓面前。
陈昱希没那个胆子帮他收,在知道自己能成就今日的事业,竟是因为自己的情敌在背后帮忙,吕子皓虽表面平静,但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
“吕执行长,我知道是男人都很难接受目前的处境,但你必须知道一点,即使是诸葛孔明,也没办法帮阿斗巩固好蜀汉的江山,所以吕执行长你今日的成就,有九成是你自己的努力,当初赖先生只是缩短了你成功的过程,如果没有他,虽然迟一些,你依旧会功成名就。”
吕子皓知道自己的能力,但赖哲维就没想过,即使成功迟一些,他还是宁可靠自己吗?
赵律师的手还举在半空中,那两只牛皮纸袋的其中一只能解开他的疑惑,可以让他知道当初为什么赖哲维要帮他,至于他的遗产……他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去继承别的男人的遗产。
吕子皓想了想,伸出手,接下两个牛皮纸袋。“给妍雅的资料,我会转交给她,如果她不愿继承,我不会帮忙劝她。”
“吕执行长,如果你知道过去十年徐小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或许你会改变想法,既然任务已经达成,我就不多留了,你的疑问,赖先生的信里都有回答,你自己考虑吧。”
吕子皓和陈昱希一同起身送走了赵律师,可吕子皓的思绪却相当混乱,他的疑问?赖哲维知道他有什么疑问?他的疑问可多了,好比他是用什么方法从他的身边抢走了徐妍雅?他为什么帮他?又为什么认为他会帮他劝徐妍雅接受遗产?
见他面色严肃,陈昱希道:“Boss,我先出去,我想你需要独自看这信。”
“嗯。”吕子皓只简单应了声。
等陈昱希离开后,吕子皓做了几次深呼吸,便打开署名给他的文件袋,拿出了几份文件及一封信,信笺上还留有未褪尽的消毒水味,他知道,这一定是赖哲维在病床上写的。
他没有急着看赖哲维给了他什么文件,他先打开了那封信,信上的字虽大致整齐,但笔划有些歪斜,赖哲维为了写这封信,想必十分吃力吧。
长长的一封信,是以道歉做为开头——
吕先生:
我想我欠你一句道歉,而这句“对不起”,我迟了十年。
当你看到这封信,必定是我这有如风中残烛的性命,已燃烧殆尽的那一刻。
从我得知自己得了癌症,已经十年了,时间久到我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康复,而那康复给我的,一半是欣喜,一半是哀伤。
哀伤的原因是妍雅,因为我若是康复,势必就留不住她了。
或许是我当年这想法太奢侈,上天收回了我的好运,让我的病又再度恶化。
你一定看出了我话中的疑点了,是的,妍雅从没爱过我,她当年也不是因为爱才选择我,她是有苦衷的。
当年妍雅之所以愿意嫁给我,的确如她所说,是为了钱,但你不明白的苦衷是,她要钱不是为了自己的富贵荣华,而是为了救命。徐家欠了大笔的债务,地下钱庄的人威胁再不还就要断她弟弟的手足,而下流的我知道了这个消息,对于这个我追求许久却从不对我动心的女孩,我令人发指的利用了自己的财富,买下了她。
所以我请求你不要怪她当年的狠心,为了让你拥有自己的人生,不要执着在她的身上,她才会这么残忍的逼你放手,她总是对我说,你值得最好的女人,但我觉得,她就是这个“最好的女人”。
我们的约定本来只有五年,但就在五年即将期满的时候,她的家人又找上门来,逢年过节都不曾来访的徐家人,第一次出现,又是为了要钱。
当时我的病稍有起色,我正担心五年期满妍雅就会离开我,所以,当她下定决心要赶走自己的家人时,我喊住了他们,然后拿出支票本,二话不说的又开了一张两千万的支票给他们。
我利用了妍雅不愿意亏欠我的心态,果然她说她愿意继续留在赖家。当时的她,本来因为即将期满,开心的计划着该怎么回到你身边,求得你的原谅,最坏、最坏的结果,也希望与你当不成恋人也不要是敌人。
可我的做法,让她失了生气,她是留在了我身边,但此时才知道我错了,而且错得有多离谱,因为从此之后的五年里,她从没真正的笑过。
我想放手让她离开,她却不想走了,她说,她欠我太多,却不知感恩,还一日日的倒数着能离开我的日子,她的家人再度找上门,是上天在惩罚她,还说她这回会心甘情愿的当一个妻子,留在我身边。
和她在一起,她名义上是我的妻子,但我们不曾同房过,除了因为我的身体状况太差,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她并不想和我成为真正的夫妻。
那一夜,当她穿着睡衣出现在我的房间,说她愿意和我成为真正的夫妻,我却一点都不欣喜,因为她就像一个即将被献祭的祭品,那神情不是心甘情愿,是心灰意冷。
于是我推开了她,逃离了她的身边。
再次醒来时,我在医院里,原来是我一离开家门就昏倒在家门外,也是在那时我被诊断出癌症不但没得到控制,甚至转移了,而且情况非常不乐观,医生也说了,进行再多的化疗都无法改善。
这时我不免想着,妍雅错了,那不是上天对她的惩罚,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知道我不久于人世,善良的妍雅更不愿意离开我了,她说她会陪我走到最后,偿还我对她的情。
我用尽了方法想逼走她,就像当年她对你做的事一样,没想到她只是冷冷的说,这些方法她都用过了,对她来说没有用,她决定要留,就是要留。
我内心呐喊着,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我不敢回首自己过去犯下的错,我对她歉疚,对你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