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年,照样莫名其妙的出事,他入城的马车在途中翻覆,坚固的车辕居然断成两截,被车轮压住的他断了左腿,医治了半年才能下床行走,自然又错过了院试。
为此,他不是没怀疑,因此他查了一下。
只是他查到的结果令人心寒,包含第一次的拉肚子,连着三回的“意外”皆是出自人为,他的哥哥们根本不想他出人头地,暗中动了手脚使坏,让他只能当个受宠的么儿,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他知道自己与仕途无缘,所以没多久他便离开落雁书院,季夫子一再地挽留,直夸他日后必有出息,但他却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在两眼噙着泪的情况下辜负恩师的栽培,黯然离去。
“说吧!别酸文假醋的了,看在你让我赚到银子的分上,我能帮就帮,当是回报。”有钱好说话,她也有和善的一面,礼尚往来嘛。
他只迟疑了一下便坦然的问道:“那片山坡地……”
一说到山坡地,态度骤变的季薇目露凶光。“你想打我家的地主意?”
看她由笑脸迎人一下子变成母夜叉,方开明先是一怔,继而失笑,“我是看中了你家的梯形农田,你能跟我说说那是怎么弄的吗?我想增加山沟村的种植面积,多些粮食产量,小师妹。”
季薇一脸嫌弃,“不要叫我小师妹!”
一听到“小师妹”,季薇就炸毛了。
“你的确是我的小师妹,令尊是教我数年的先生,以辈分来说,我比你年长几岁,喊你一声小师妹并不为过。”他以师兄自居,心里倒是很快的适应了这个新身分,面露微笑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是你喊我一声大师姊?我一出生就是我爹的学生。”她不肯低人一头,斤斤计较辈分。
“我六岁启蒙,八岁进入落雁书院,那时你连字还识不得吧!先生如何教你。”学习有先后,做不得假。
季薇有些不服气,她确实败在年纪上头,谁叫她晚生了几年。“我不管,你就是不许再喊我小师妹,我听了会胃疼。”
“好的,小师妹,我们就来聊聊梯田。”他像是在安抚一位任性的小泵娘般,表面妥协,实则逗弄着她玩。
一旁季家母子和清河全都看傻了眼,想的都是这两人还真是聊得愉快啊。
“你……哼,算了,我有风度,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与你一般见识。”
她能与他比谁比较老吗?谁不希望青春无敌,永保年少面貌,吃亏就吃亏吧!等过年时就让他荷包大失血,小辈要向“长辈”讨红包。
他笑着,第一次觉得小泵娘挺有趣的。“好吧!你来说说山沟村这几座山能不能像你家这片山坡地一样辟成田地,多雇点工干活,把树砍掉,将山挖平……”
“不能砍树。”他想祸害一村子人呀!
“不能砍树?”是何缘故?
“我花了十来天走遍各个山头,发现只有我家的山坡地适合做成梯田,因为它平地居多,先前有过种植,挖出的渠道和田埂还在,只要稍加整理就是一块良田,不需再往内挖地,自然形成梯子形状的坡地……”
季家的先人有远见,选中了这块地,还在除草、堆土中的山坡地,她估算约能开垦出十二到十五亩地,上几阶种稻米,水量充足,下面留两亩地种玉米,干旱一点无所谓。
至于甘薯种在最下头,以有机法和大豆交杂横向种植,除草不除根的以除下的草叶当肥料,养地也养作物,能收多少是多少,有了白米垫底,这些杂粮的多寡也就没那么重要了,顶多在口粮的变化上多了几样而已。
“小师妹,你是怕我与你争地吗?我向你询问是出自尊重,其实我只要请走坡地干活的雇工便能知晓我想要的东西。”那么大的一片山,他不信只有几十亩坡地能耕种。
他这是明摆着威胁喽!意指她心存不良、私心重?季薇大为不快的冷哼一声,“水源呢!你上哪找水?”
“这……”的确是大问题。
方开明不是庄稼汉,他没想到种田要用到水,他只看到季家的田便以为能以此仿效,创造更大的产量商机。
“大少爷也别太天真了,没水什么也种不成,你别看了我家的梯田就眼红,要是没有水,我家的老祖宗敢买下这块地吗?”真是真知灼见,有先见之明,相中宝地。
季薇从没这么庆幸过,坡地的上方就有个蓄水功能特佳的天池,常年是饱水期,水量丰沛,挖条水道下来便能成灌溉渠道,滋润缺水的农田,使其田地含水,作物生长。
第四章一开口就是商机(2)
“再来,你以为山沟村的村民都是蠢人,就你一个聪明人,若是山上能种植,早一窝蜂的人上山垦荒去了,谁会离乡背井到镇上讨生活。”他想得太单纯了,山不是人力能征服的,它变化万千,随时在展现它的力量。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也种不了?”他有种被大自然击倒的沮丧感,满腔热血被桶冷水浇熄。
“也不是啥都别种,至少……”她说到一半忽觉不妥,连忙住口,还有一样作物适合高山气候,而且一旦收成利润极高,但是极伤土质,有碍水土保育。
“至少什么?”只要有希望他都不放过。
看他急切得像想捉住救命稻草似的,她忽然心软的忍不住月兑口而出,“茶树,你可以种茶,茶叶一年四季都能摘,明前茶、雨前茶都是极受欢迎的,秋茶虽较苦涩,但也有人喜欢那股茶涩味。”
“茶树?”他眼中闪着异彩。
“不过种茶回本慢,易有虫害,今年种下,少说要三年后才能正式采收揉制,在这之前质量是不稳定的,数量也不多,采来自己喝还行,若是要卖就太涩口了……”
一开了话匣就止不住,她有点痛恨自己太多事,干么告诉他这么多现代种茶知识,万能助理的个性老是改不掉,一遇到事情就想处理,手痒的怕别人不懂、不会。
她可以荣升鸡婆的代言人了,嘴巴动得比脑子快,反射神经灵敏得不假思索,先说先做了再去后悔。
“种茶的事不急,看在你是我爹学生的分上,我招待你喝一种你从未喝过的饮品。”她又想到赚钱的门道了。
“饮品?”他半信半疑,她有什么他还没喝过的东西?
“福哥儿,去剖五颗椰子,把椰子水倒在碗公里,取出里面那层白白的果肉搁在小白内,一会儿我再处理。”
“好!我去剖。”最爱剖椰子的福哥儿开心地跑掉。
一听到椰子,方开明神情一震的坐正,“你有椰子?”
“咦!你认识?”不会吧!那是热带水果,本地人瞧了也不晓得那是什么玩意儿,大多当石头丢弃。
“几年前有一艘来自南洋的商船翻覆,几万斤南洋水果飘流海面,其中就有你说的椰子。”他听过,一直很想见识见识。
埃哥儿用小碗分装,两手各拿一碗装了椰子水的碗公,分别递给方开明和清河,让他们两人饮下。
“甜的?”
“还有呢!再等等我。”季薇钻进厨房,半晌后便端出浓稠的乳白汁液,洁白得有如豆桨。
“这是……”
“喝喝看。”
方开明浅尝了一口,顿时愕然,“这不是羊女乃……”
是女乃的一种,但不像牛乳。
“是椰女乃。”
“椰女乃?!”他大感震惊,看着她神气的笑脸,心里不由得开始佩服起她来。
在品尝了椰女乃的滋味后,方开明又再度被季薇所震撼,她如数家珍的介绍椰子的用途及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