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儿——”孟老太君目如鹰隼,望着姚起轩。“你说你报了家门是吧?”
姚起轩不敢怠慢,连忙恭敬回答,“回祖母的话,孙儿确实报了家门。”
“岂有此理!”孟老太君重重把茶杯搁下,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典亲王府还不派人来提亲,这是不把咱们平阳侯府放在眼里吗?即便他们是皇亲国戚又如何?该遵循的礼节还是要遵循,竟然敢如此小瞧人,真是岂有此理!”
姚君山与孙氏一阵愕然。“娘,您的意思是……”
姚君天和吴氏目瞪口呆,姚君海瞪大了眼,陈氏则幸灾乐祸,她大抵知道一些典亲王府的事,如果那典亲王府的二爷什么问题都没有,那自然是个良配,是他们平阳侯府高攀了,可那位二爷可是大大的有问题啊!这桩婚事若成,估计大房要沦为京城的笑柄了。
孟老太君叹了口气。“临儿的闺誉已毁,他们自然是要负起责任,给咱们一个交代。”
姚采临见机不可失,马上跪下,哽咽道:“求祖母做主!”
自己可以顺利赖上他了……
“临儿!”孙氏丽容勃然变色。
短短时间内,她已派人去打听了典亲王府的二少爷,这也是她心情会如此沉重的原因,她一心想为女儿觅得如意郎君,却是事与愿违,典亲王府一直以来都受着圣眷,自然是好的,不好的是那个二少爷啊,一个不受宠的孩子,临儿嫁进去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可是,事到如今,女儿不嫁给那个人,又能嫁给谁?女儿嫁给一个不良于行的人,这是往她的心口上戳刀子啊……
“起来吧!”孟老太君撂下脸来。“祖母自然是要为你做主的,你的婚事若没办好,影响的是咱们侯府的名声。”她对姚君山吩咐道:“派人拿我的名帖到典亲王府,我要亲自去要一个说法!”
姚采临忙对孙氏使眼色,孙氏会意,便缓缓道:“我看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轩儿这次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孟老太君把媳妇、孙女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便也道“晚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明日再议。”
姚君天和吴氏、姚起轩均松了口气,他们巴不得退下,这表示姚起轩不会受到训诫惩处。
这些人之中,唯独陈氏想留下来,可是孟老太君都发话了,她纵然想留下来也没法子,只得跟众人一道退下。
花厅里只剩下孟老太君、姚君山和孙氏,以及各人服侍的贴身丫鬟,孟老太君这才看着姚采临道:“你这丫头,自小就事事都有自己的意见,这回又有什么意见了?跟你娘那般眉来眼去的,就不怕给你三婶母瞧见,又要寻衅找茬了。”
姚采临嫣然一笑。“什么事都瞒不过祖母。”
她祖母什么人?能活到这岁数,三个嫡亲儿子都对她恭恭敬敬,十几个庶子女都不敢越线,自然是有几分手段的。
“临儿,你就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你祖母向来是明辨是非的,若你说的有理,你祖母自然会为你做主。”为了女儿好,孙氏忙捧捧自己婆母。
对于孙氏的奉承,孟老太君也是挺受用的,孙氏除了过于坦护女儿这点叫人话病之外,其它也没什么缺点了,晨昏定省、嘘寒问暖样样不少,是个孝媳,而且大房好,平阳侯府才会好,她也才能舒心,因此只要不过分,她都会站在大房这边。
姚采临很明白孟老太君的想法,抓住了孟老太君这个中心思想,她眼眸清澈的看着孟老太君,语气诚挚地说道:“祖母,孙女不想予人送上门去的感觉。”
孟老太君凝神看着姚采临。“那么你想怎么做?”
临丫头自小便展露过人的聪慧,打小便没使蛮撒泼过,因此她从来没小瞧过临丫头,或许别人听见一个毁了闺誉的姑娘说这种话会认为是滑天下之大稽,但她不会那么认为,临丫头会那么说,自有她的道理,她反而会想要听听。
姚采临知道自己长久以来在府里建立的形象不会使她祖母不将她的话当一回事,便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孙女想要比武招亲,想要那个人参加比武招亲,赢了比赛,孙女再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孟老太君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在大渊朝,比武招亲不是什么稀奇事,都是对自身武艺很有自信的女子才会这么做,要找一个足以与自己匹配的英雄,不过多半都是出身将门的女子。
话说回来,大渊朝以武治国,向来重武轻文,当今皇上更是直言,若没有武将保家卫国,何来太平盛世?
因此侯府的姑娘不懂武艺却要比武招亲,也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事,想那前朝便有长乐公主不愿下嫁给公侯子弟,反而要求比武招亲,最终觅得如意郎君,后来谢马爷还为大渊立下了莫大战功,封了将军哩。
姚君山向来娇宠嫡女,也不愿女儿如此马虎出嫁,又见孟老太君似乎并不反对,便加把劲地说道:“母亲,儿子赞成临儿的主意,要是您亲自上门要典亲王府过来提亲,倒像把临儿送去似的,开头便输了,临儿嫁过去只会叫人瞧不起。”
孟老太君慢悠悠的喝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的意思是,让我设法让那典亲王府的小子来参加比武招亲,拔得头筹,咱们才肯把临儿嫁给他,输了便没门,是这意思吗?”
姚采临嘴边带了笑。“祖母如愿为孙女出这个头,孙女感激不尽。”
她这么做全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自己若因“闺誉毁损”四个字嫁过去,而他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得不娶她,他不过就当她是房里的一件摆设,不会多看她一眼,那他们要如何开始,如何琴瑟和鸣,如何夫唱妇随?
她穿来十年了,好不容易熬呀熬的,从一个小女娃长大了,可不是为了要过闺中怨妇的生活。
“就知道你主意多,想不到会想出这么个主意。”孟老太君脸上就有了笑意。
“其实我也正愁如何开口才能兼顾咱们侯府的脸面,如此一来甚好,我和太后娘娘也算有几分交情,明儿我就进宫见太后娘娘,让太后娘娘做主。”
孙氏却是发愁的看着女儿。“这妥当吗?若他无法拔得头筹,你要如何是好?事到如今,也不会有别人来议亲了。”
姚采临抿嘴一笑。“这您就不用担心了,那个人身为武状元,若是连个小小的比武都无法夺冠,那他的脸面往哪里搁,世人岂不是会说他浪得虚名?所以了,他就算使诈,也会让自己赢得比赛。”
不只孙氏派人打听那个人,她同样也打听过他。
他十四岁便进士及第,是为当年的状元郎,原可以进翰林院,他却弃文从武,跑去习武。
这分明是故意的,因为他的异母嫡兄李霄锦十七岁进士及第之后,便以当年文状元的身分进了翰林院,授翰林院修撰,一直到今日,那李霄锦都安安分分的待在翰林院里,不敢有所变动,还在皇后的安排下,娶了内阁首辅、主管户部的朱海朱大人的嫡女朱百莲为妻,分明在为日后的前途铺路。
相较于李霄锦的安份守己,李霄锋像是天生反骨,他十七岁时,适逢太后六十大寿,皇上力排众议开了武进士科,他是当时的一甲武进士,皇上钦点的武状元、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授御前一等侍卫,何等风光?
然而他却自请边关,在兵部注册授予守备之职,在边关磨练了三年,后来转往西北,先以三千兵力抗击辽人五万大军,大获全胜,后又肃清边军,一一揪出官军勾结和贪赃枉法等情事,跟着以三万兵力破了外蒙十二万大军,封了破蒙将军,是为从一品的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