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她对工作向来积极,再累、再棘手艰难的案子也从未抱怨过,但是他每每看见她饭不能好好吃、不能好好休息睡觉,实在心疼不已,没有多想就月兑口道:“别做了!”
“什么?”她没听懂他的话。
“你不做法医也没关系,离职吧,我可以养你。”
“离职?这太突然了。”
“公司早已达到预定目标,我们夫妻不缺钱,该有的成就地位都有了,我们现在最缺乏的是一般夫妻拥有的欢乐和温暖,但你却汲汲营营守住这份工作,我不懂你在执着什么。”因为心疼,他一股脑的将心中的怨全都说了出来。
“我当然不是因为缺钱才做这份工作的。”
“那你为什么那么坚持?”他真的不懂。
“我说了,你未必可以理解。”看他眼中蕴含着火焰,像头愤怒的狮子,向妤安也不想和他多谈什么。
“我是真的不能理解,我希望家里可以多点欢笑温暖,所以才要你有孩子,你这样坚持,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了,我们的孩子什么时候可以出世呢?”酒精加上心中积累的不平,使雷汉德的语气和态度也显得有些激动。
她冷静的回道,“你醉了,我不能好好的跟你谈,对不起,我想睡了。”
“不要逃避我的问题!”他低吼,并一把扯住想离开的她。
“我不是逃避,只是觉得有点累了。”
“我的耐心已经濒临极限了,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好好的沟通出一个结论吧!”
“什么结论?”
“跟我来!”他接着她到客厅,强迫她坐在自己身边。“老实说,我受够你的工作了,之前你也答应了我要生孩子,却常常因为去验尸而突然离开,我们之间真的像夫妻吗?你真的可以理解我的感受吗?”
向妤安试图解释,“对不起,汉德,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目前法研所人手严重不足,很多案子又有待我们解开答案,为了避免冤案发生,我更不能缺席。”
“所以我成了牺牲品?”雷汉德的眼底蕴含着痛苦。
“不要这样,请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她为难的道,“过去一年来,我们不也都过得很好吗?你为什么突然……”
“那是因为过去的我也只晓得埋首工作,可是现在我发现我们形同陌路,在别人眼中,我们就像住在一起的室友,各过各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这不是我要的婚姻生活,除了工作之外,我们更需要经营的是婚姻,还有增添家庭成员,来弥补家中缺乏欢乐的遗憾。”他不自觉提高音量,因为他不想在婚姻中扮个独行侠。
“所以……”
“最好的方法,就是你离职。”
“请你不要那么大男人,我说了不行!”
雷汉德愤怒的眯起双眼。“你为什么不能妥协?”
“婚前我就说过了,这份工作是我的兴趣,你也同意了。”
她居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就回答他,罔顾他的感受,他努力压抑着怒气,心中却闪过一丝疑惑。“你就老实说吧,你那么认真努力工作,真的是因为兴趣吗?我不懂正常的女人怎会对死人感兴趣,还是……”想起了老婆对着某个男人露出娇媚灿烂的笑脸,他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酸意,口不择言的道:“你只是暗中在帮他的忙,想成就他吗?”
“你在说什么,他是谁?”向妤心疑惑的望着他。
“还有谁?当然是那个检察官。”否则她有什么理由要那样拚命的工作。
闻言,她不免也来了火气。“你应该去当编剧!”
“不然为什么就连半夜,你也因为一通电话就丢下我出门?”
“雷汉德,别太过分了,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向妤安不自觉扬高声音,心头满是委屈和不满。
“到底是谁过分了?”
她怒瞪着他,不说话也不解释,最后神情疲累的起身离开,不想再跟他吵了。
这下子,夫妻关系越发陷入僵局。
翌日,坐在办公室里的雷汉德浓眉深锁。
一向被财经杂志誉为“经营奇才”、“企业菁英”的他,为什么觉得经营婚姻比经营公司还要难上千百倍呢?
明明成员只有两个人啊,却怎么也沟通不来,现在更惨,两人见面不但不说话,她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懒,表情冷漠如冰。
是他误会她了吧?
都是妒意惹的祸,也许她真的什么也没做,但话都说了,要他低头先跟她道歉,他也办不到。
“执行长。”蓝采薇敲门,端了一杯咖啡进来。
“谢谢。”
“昨晚跟夫人沟通后,有好一点吗?”
昨晚两人一起吃饭时,她大概听他说了他和老婆之间的问题,于是劝他和老婆好好沟通。
雷汉德无奈的摇摇头。
昨晚洗完澡后,向妤安就到客房去睡了,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没有她他居然会失眠。
“别太灰心,也许是时机不对。”蓝采薇口头上这么劝道,但心里却想着,他们夫妻的观念不合或情感不睦,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她对于充满魅力又强悍的他倾慕已久,要是能趁机好好安慰他,或许……
“算了,维持原有的夫妻关系也不算太坏。”是他自己突然变得贪心,想改变现状,没料到夫妻俩情感没有加温,反而还变得更疏离冷淡。
“抗议不公!还我工作!”
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蓝采薇赶紧跑到窗边察看,紧急向他报告,“执行长,吴主任又到楼下抗议了。”
他起身,透过玻璃窗看见楼下是工厂的一个领班吴家明,正举着白布条大声抗议。
雷汉德之前并购了一家小鲍司,也承接了那间公司的工厂和员工,而吴家明是五十多岁的资深员工了,他身为领班,在厂内领导不周,沟通不良,还曾经无故旷职,这样一个怠慢工作、态度不佳的员工会影响工作效率,于是他决定将吴家明给开除,但没想到他心有不甘,经常到公司楼下拿着白布条抗议,要求恢复他的职务,否则要提告。
“警卫呢?”
“警卫将他从中庭撵走,他又来,就站在门口那儿嚷嚷,要是引来媒体,损害公司形象就糟了。”蓝采薇分析道。
“他可能想再多要点钱……”他揣测着吴家明的想法。
“执行长没必要再给他钱吧?”
“总经理在吗?请他出面处理。”
蓝采薇按分机去找人后,回道:“总经理外出了,不如由我出面,和他私下沟通,好吗?”
雷汉德沉思后点了点头。“好吧,你先去了解看看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是。”她行礼后离开。
二十分钟后,蓝采薇回到办公室。“执行长,他说家里老母亲病重,老婆孩子还等着他那点微薄的工资过生活,他求你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回工厂上班。”
“你怎么说?”
“我要他别执着了,他就说除非执行长再给他一笔钱,让他另谋生路。”
“他要多少?”雷汉德认为花点钱也不为过,至少不会引起媒体的关注,造成公司负面的形象。
“三百万。”
“什么?!”他气得用力一拍桌。“简直狮子大开口,他到底懂不懂识时务者为俊杰,得了便宜还得寸进尺,如果要这样跟我硬碰硬,我绝对不会退让的。”
“那么……”
“别再和他沟通了,直接报警处理。”雷汉德低吼道。
“是。”蓝采薇只好听命。
他雷汉德可不是好欺负的软脚虾,他行得正、做得直,不怕他威胁,该给他的遣散费都给了,居然还想趁火打劫,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