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只是想……你有了身子不方便,我、我一个男人能够搭把手就搭把手……”他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是把他想成想趁人之危的下流胚子,但天知道他只是想要让自己的妻子别那么劳累,却没想到还要花脑子想办法解释,一着急,竟难得结巴了。
话音一落,他才意识到他的衣裳还披在她身上,刚刚甚至还抱着她,这种种证据都让他的澄清带着心虚。
“搭把手?!”她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刻意压低了声音,连珠炮的骂道:“我告诉你,你这样的把戏我早就看透了!自从你说要用猪肉来诱惑我,我就明白你那险恶的用心,无非就是看中了我的美色,想要趁我刚死了丈夫,用这种温柔的攻势来勾搭我。
“你还以为玩这些手段就能够铁杵磨成绣花针,近水楼台先得月?哼,我告诉你,你别痴人说梦了,我就算不是什么页洁烈女,但是三从四德我也是学过的,就算要改嫁,也绝对不会是在这个时候,所以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不要以为你替我挑了几天的水、劈了几天的柴火,我就会答应什么。”
许樱儿不停歇地说完,脸色有些微红,她说这些话完全是建立在他想和她搞暧昧的基础上,但要是他真没那样的意思,她可就丢脸丢大了。
胡靖惟琢磨着她的话,越想越觉得怪异,她先是说他痴人说梦,又说她就算改嫁也不会是这个时候,难道她已经抱着改嫁的心思?
他心里一别扭,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了,觉得她这算是在他的头上戴了一顶绿帽子,却一时气忘了,她说这话的对象跟她嘴里的丈夫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如果不是他绝佳的自制力拉着他,他已经直接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对她的了解真的太少,成亲那时候,他真没瞧出来她是这样的牙尖嘴利。
“我……真的没别的想法,就是看着你一家老弱不容易,要信不信随你吧。”
说完,胡靖惟冷冷看依旧一脸怀疑的她一眼,大步走到柴火堆前,一下又一下的劈起柴来。
夜深人静的,劈柴的响声照道理说应该很清楚才是,但是他力量掌握得太过精准,一斧头下去,轻轻一声,柴火就被对半剖开,看起来跟切豆腐一样轻松,也难怪他好几天在大半夜的时候劈柴,周遭邻居没半个人表示抗议。
许樱儿的双颊火辣辣,太羞耻了!她刚刚还自吹自擂,把自己讲得跟天仙一样,认为他对她有什么不轨的想法,结果人家根本就是天下第一大善人,标准的面冷心热,十成十只是想要帮助她。
她看着穿着单薄衣裳的沉默男人,这般努力的为她家砍柴,心中的愧疚感陡生,磨磨蹭蹭的来到了他身边,呐呐的道:“对不起,我……我刚刚就是说说,其实我很感激你的帮助,可是我这身分实在……唉,我就是说说,你别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喀的一声,又一块柴火被俐落的劈成两半,胡靖惟看着手足无措的她,心中五味杂陈,过了好半晌,他轻叹了口气道:“行了,我没放在心上。”
许樱儿一听这话,忐忑消除了大半,一时高兴就把在现代的小习惯显露出来,豪爽的往他手臂上拍了拍,满意的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小家子气的男人!胡大哥,我也不跟你见外,我后日要开卤肉摊子,以后你想吃什么就来我摊子上拿,包管你吃好喝好,我绝对没有二话!”
他忍着不往被拍了两下的手臂看去,皱着眉,沉声训斥道:“好好说话,这样拍来拍去的像什么样子!还有,做小生意不容易,别说什么随我拿了,该给的银两总不会短了你的,你生活不容易,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能占你的便宜。”
闻言,她更加觉得他根本就是圣人等级的好人了,施恩不望报就算了,连这种送上门的好处他都能够保持坚定的本心,严肃的拒绝,实在让她感佩得五体投地。
许樱儿的性子是遇事冷静,平常却有点傻乎乎的,尤其在人家对她好的时候,她就会想要同样的回报回去,所以对于他的训斥,她半点也不觉得难过,反而满心感动。
“胡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亏本的。”许樱儿信誓旦旦的保证后,话锋一转,“来,跟我说你喜欢吃卤肉还是卤菜?喜欢吃瘦一点的还是肥一点的……”
胡靖惟无奈地看着她,原本绷着的严肃表情再也装不下去,看着她即使在夜里也依旧带着笑的眼眸,他也只能乖乖的一一回答她像是没有尽头的问题。
男人低沉的无奈嗓音混着女子清脆的笑声,在冬夜中缓缓飘散而去,夜渐深,彼此之间的暖意却不曾消融,两人都没察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正悄悄生长蔓延。
第4章(1)
胡靖惟没想到再次踏进安王府,竟是这样的光景,曾经他是意气风发的座上客,如今却得偷偷模模的。
安王爷没想到在这风口浪尖之际,居然能见着胡靖惟,虽然他也猜过他不可能就这么死去,但是也没想过他会这般大胆地回到京城,还混进他的府里。
“怀谷,这可真是……许久不见了。”安王爷叹了口气,亲近地喊出胡靖惟的字。
两人以前是在同一家书院读书的,拜的又是同一个武师傅,虽说他的年纪比起胡靖惟还要大上六、七岁,但是情谊颇深。
“王爷,我今日来可不是为了寒暄客套。”胡靖惟的声音粗砺冷硬,光是听着就能够感觉到其中那股寒意。
安王爷顿了下,仔细打量着他,若说从前的胡靖惟是个颇有气势的将军,但就像是刚打磨出的好剑,看起来锋利,却没见过血的煞气,而如今,这把剑多了几分磨砺过后的沧桑,他深邃幽黑的双眸,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收敛心神,怕被其中的黑暗给卷入。
胡靖惟坐到安王爷对面,两个好友许久不见,却没有相逢的喜悦,凝滞的沉默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许久后,安王爷才道:“我知道你的来意,只是那场战役你的确折损了太多人手,我甚至因为这件事在朝堂上不得不……”
“那不是意外。”胡靖惟打断了他的话,用带着冷得几乎凝出杀意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道:“那是一个圈套,一个针对你、我,甚至更多相关人等的圈套。”
既然先皇钦点安王爷为监国王爷,他自然不是个傻的,光是这一句话,他心里马上就拐了十来个弯,有了不下五种的猜测,他正经了脸色,也不问胡靖惟这话到底是真是假,胡靖惟向来有一说一,且他躲了好一阵子,现在却直接找上府里来,肯定已经掌握了什么。
“我要知道前因后果。”安王爷神色沉凝的道。
胡靖惟表面上平静无波的叙述着当时的情况,但每每回想起那时被前后包夹,一个又一个手下在他面前倒下,埋骨在峡谷之中的情景,他仍无法抑制内心的气恨与激动,不由得握紧双拳,克制着想要拔刀杀人的冲动。
“边关齐家是太后的母家……发令出军不可能有所失误,若齐家会允许这样的纰漏,齐家之女也不能安安稳稳的坐上太后的位置,况且我也打听过了,久居边关的人都知道那峡谷易守难攻,就是北夷的人也知道那处不利于他们擅长的骑兵,所以许久不曾听说那里出过战事,怎么就那么刚好,我的人一到边关,还没好好修整,就得到北夷要从峡谷进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