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命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让雪影觉得十分刺眼,包庇自己家人的护短行径偏偏又引起她的共鸣,不过酬劳这两个字才是让她双眼发亮的主因。
“酬劳?有多少?可以先拿给我吗?”她不自觉的往前倾,心里已经幻想着金山银山任她搬的美好远景,这儿可是风家呢!
“有这么急吗?还是你已经等不及想当寡妇了?”风骞理这半年来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在这之前曾经从旁协助两个哥哥们打理家业,也算见过不少世面,倒是没见过像眼前这样公然贪财的姑娘家。
“当然没有……不是……只是……一定要当寡妇才能把酬劳给我吗?你就这么想死啊?”雪影也觉得这个风三爷是不是脑筋有问题?动不动就提醒别人自己快死了……有这么想死的人吗?
风骞理不动声色的打量起眼前态度大方,言行直率毫无遮掩的女子,心中不知怎么的起了疑窦。
“生死有命,难道我说我还不想死,就真的可以不用死?”他心不在焉的随口回答几句,却在心中仔细回想关于秦无幻的种种传言,发现除了长相符合描述之外,还真是找不到任何相似点。
“你为什么觉得你快死了?”雪影又把玩起那个绣满红色图腾的香囊,一脸不解。
“你还看不出来吗?一般人会需要找个新娘来冲喜吗?普通人会在新婚之夜昏倒吗?听说你这几天衣不解带的照顾我,难道没有从大夫口中听出什么蹊跷吗?”风骞理收回飘游的心神,越说越忍不住要怀疑这个秦无幻是不是故意在耍笨?
雪影自讨没趣的瘪瘪嘴,听到大夫这两个字,还挺没形象的翻白眼,就在风骞理以为她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时,她却又忽然劈头冒出另一个让他错愕的问题。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救了,所以才会觉得干脆死一死还来得省事?”
那张鹅蛋脸上的表情认真到不能再认真,让人想要不理她都觉得于心不忍。
“不是!”风骞理咬牙切齿的回答她,当下只觉得自己头昏脑胀,快要被某人问的问题给气晕了。
这是什么捞什子扣人心弦、讨人欢心的狐狸精?!
这个秦无幻根本就是一个口无遮拦、胆大妄为、气死人不偿命又牙尖嘴利的市井货色。
雪影无视眼前男子气到快要七窍生烟的瞪视,很是苦口婆心的劝解,“那你就别再动不动把死这个字挂在嘴上好吗?就不怕你的亲人听了会伤心?”
要是她的娘亲在这里,早就把人打趴在地,免得浪费大好生命,相较之下,她可是斯文多了。
风骞理被她说得有些愣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观点,不自觉的为自己辩解,“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
反正这早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结果雪影听了猛点头,却一脸纳闷。
“对啊,我也觉得好奇怪喔,为什么大家都以为你快死了?明明就还有救啊。”而且这个风骞理根本不是病入膏肓,是毒入骨血好吗?
没想到风骞理居然抬起头来瞪着她,好半晌,才勉强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嗓音微微发颤的开口,“你刚刚说……我还有救?难道你知道怎么救我?”
但他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质疑,毕竟这么多的名医都看不出来的症状,凭她一个不过是以色诱人的弱女子,又怎么看得出来?
“没错!”刚刚当上风家三少女乃女乃没几天的美人儿无视他明显的轻视,巧笑倩兮的轻轻颔首,眼角眉梢尽是难以捕捉的灵动生气。
“你真的能救我?”尽避风骞理对眼前女子的身分有所存疑,却直觉知道她不会无端提起这个话题。
“可以。”
丙然,这个在他眼里臭名远播的秦无幻胸有成竹的点头。
风骞理却沉默了,眼神冷静了许多。
或许一开始被设计的是眼前的她,但是现在风骞理却明显感受到自己正逐步踏进某种圈套里……
“你到底想要什么?”无功不受禄,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女人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帮他这个大忙。
“首先,让我们先把酬劳这部分谈好……”雪影眉开眼笑的把自己的条件一一列了出来,几番讨价还价之后,终于满意的抿嘴微笑。
唉,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这么省时省力啊。
“还有别的吗?”风骞理看出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抹奇特的光芒,在他把话问出口之后,瞬间绽放成灿烂的笑意,的确勾人心魂。
只见雪影笑嘻嘻的做出声明,“我不想当寡妇。”
说完,她突然严肃了起来,“但是我要你当鳏夫!”
本来眼神有些惊艳迷离的凤眼先是睁大又骤然眯起,最后终于又波澜不兴,像一口尘封多年的老井。
“你还真看不起这风家三少夫人的位置啊。”他冷冷的笑着,在眼前女子试图开口说话前抢了话头,“既然你不希罕,就别占着位置吧。”
也就是说……成交了。
第2章(1)
新婚夫妻过着如胶似漆的甜蜜生活似乎天经地义,至少在风家老大和老二这两个哥哥的眼里,风骞理和自己的媳妇儿窝在院落里不想被人打扰是一件相当可喜可贺,而且他们非常愿意主动配合的事情。
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连负责洒扫院落的下等仆妇都知道风三少和自己的小妻子除了用膳和沐浴之外,严禁被人打扰。
偶尔还可以听见几声男子低沉的闷哼,还有娇滴滴的女子撒娇声……啧啧啧,怎能不教人浮想连篇呢?
当下人们纷纷把这件事回报到主屋里去时,风家老大、老二感动得只差没去祠堂里烧香拜佛,谢谢列祖列宗的保佑了。
而风骞理居住的院落由他自己取名为“伯乐居”,雪影知道以后,当着他的面贼笑了好久,让他本就冷漠疏离的面容更加寒气森森,若不是身上插了银针,八成早就拂袖而去了。
雪影见状,硬是忍住身上窜起的恶寒,故意场声喙气的拉着那双光滑修长的手来安抚他,“相公,还好你不是姓马。”
其实她私底下总是用风三爷来称呼风骞理,只有在外人面前,还有蓄意捉弄他时,才会喊他一声相公。
“来,吸气吐气放轻松……免得不小心怒急攻心,就算我手上有仙丹妙药,也救不了你喔。”雪影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额际那几条隐隐突起的血管,意有所指的提醒他千万要平心静气,同时不禁纳闷当初是何人要对他这样的文弱书生下毒手?
风骞理身上的毒叫做“相思瘾”,必须经由特殊酿制的烈酒作为毒引,然后静静潜伏,直到犯相思。
其实中毒者平日里毫无异状,就是忌讳情绪上下激动起伏,最危急的时候,就是看见意中人,忍不住情动的时候,每发作一次就又毒入三分,而新婚当日的风骞理可以说已经一脚踏进棺材里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大夫都诊察不出异状,无法对症下药的原因。
当雪影把这些事情说给风骞理听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身上辐射而出的阵阵寒意,让人忍不住想退避三舍……就像此时此刻。
“你没事吧?该不会是做过始乱终弃这种缺德事,才遭人报复下毒吧?”
雪影研究着眼前男子凛冽的神情,故意扭曲自己的猜测来激怒他。
“闭嘴!”风骞理干脆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却怎么也忽视不了身旁那悦耳的笑声。
“我听很多人说过风三爷年轻有为,沉稳持重,尤其做人处世相当恭谦有礼,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温文尔雅,啧啧啧,可是我也不过多说了几句,就把你惹恼到脸红脖子粗……莫非你不是真的风骞理?还是不小心返老还童了,所以越活越像小孩子?”雪影不遗余力的挖苦眼前故作镇定的男子,双手同时灵活的收针,然后起身去调配要添加在香炉里的熏香药引。